许悦溪和许凝云对视一眼，答应了。
她本以为长公主是邀她到马车里随意聊聊。
但看六马拉车调头离开，这位昭瑞长公主显然没她那般随意。
许家姐妹被那清秀太监迎进另一辆马车，远远跟在长公主搭衬马车后。
许悦溪趴在车窗边，好奇地问步行的清秀太监:
“这位……大人，不知长公主找我们有什么事？”
“不敢当，姑娘唤我钱子就校”
今日春闱，贡院这一路堵满了人。
清秀太监慢慢跟在马车旁，轻声:
“两位姑娘不必慌张，我家主子从驸马口中得知与你们是旧交后，颇为感兴趣。
只可惜……今日正好得空，特地邀二位闲聊一番，叙叙驸马爷昔日的旧事。”
许悦溪明白了，许凝云也明白了。
合着是对万玉少年时的趣事挺感兴趣。
万玉不可能没和长公主提过，可从他自己口中出的，和别人眼里的，偶尔也会有些偏差。
许悦溪心思一转，知道该怎么了。
她其实暗戳戳打着另一个算盘:这不，她和金金要开的酒楼，还没个稳妥靠山呢。
许悦溪掰着手指头挨个数过人头，最合适最靠谱又最靠得住的，便是这位长公主了。
这可是新帝的亲姐姐！
昭瑞长公主一开口，新帝都可为她破例，允准新任驸马参加春闱！
除了皇帝太后皇后，还有谁比昭瑞长公主更‘靠’得住？
没有了。
许悦溪正琢磨怎么委婉提一句开酒楼这事，忽然被许凝云推了一把。
她茫然转过头。
许凝云指指窗外:“前头似乎发生了什么事，马车都停了好一会儿，可得去看看才好。”
许悦溪和窗外的钱公公同时皱眉。
左右马车动也不动，许悦溪牵着姐姐跳下马车，招呼钱公公跟上。
钱公公为难地看看马车，再看看走远聊许家两姐妹，一咬牙快步跟上。
长公主搭衬马车，和她们所在的马车中间，隔了整整五辆马车。
三人紧赶慢赶跑到时，就见马车周围的百姓被侍卫带刀拦住，正中央空出一个圈。
一个斯斯文文、书生模样的男子笔直跪在马车前，他身后还跪着三个长相出众、风格不同的男子。
许悦溪还没弄明白这是在闹哪出，钱公公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牙缝里挤出一句:
“这狗东西，在杭州败坏过一次长公主的名声还不够，还要在京城再来上一遭不成？
不行，我得命人轰……”
许凝云抬手拦住。
不等钱公公开口，许悦溪凑近，踮起脚的同时，示意他弯下腰:
“钱公公，现下离贡院不远，围观的百姓又多，你若是把人赶走了，长公主的名声反而会更难听。
什么薄情寡义、刻薄寡恩之类的脏水，都得往长公主身上泼！”
钱公公想想杭州的事，不得不这孩得有道理。
分明是那狗东西没皮没脸、既要又要，跪地闹上一出后，反被夸什么‘男儿膝下有黄金’、‘浪子回头金不换’。
放他全家的狗屁！！
“那你该怎么办？”
许悦溪眼珠子一转，被许凝云警告地瞪一眼，她不得不收敛了其他主意，想了想后，大义凛然地:
“我这便出面，替长公主解决了这档子糟心事！”
钱公公垂眼瞅瞅她的个头:“……你？”
没等他质疑完，许悦溪弯腰穿过两个带刀侍卫中间的缝隙，钻进正中央。
那两个带刀侍卫是认得许悦溪的，迟疑扭头看钱公公。
钱公公望望没什么表情的许凝云，眼一闭，摆摆手:
由着她去。
不行再拽回来就是了。
左右也没别的好法子，总不能再叫那狗东西坏了长公主的名声！
归，钱公公唤来另一个侍卫，低声了几句话。
跪在地上的前任驸马道昌，痛声着对长公主的思念，与对昔日过错的悔不当初:
“恳请公主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定不辜负！”
马车里全无动静。
道昌不以为意，他特地挑在今日拦路，正是因春闱至关紧要、贡院附近人多。
不管大事事，都会闹上朝堂。
到时候再请人上几句好话，新帝为保全颜面，还不得逼长公主与那毛都没长齐的书生和离？
子威重。
到那时，长公主岂敢拒绝、违逆？
眼看围观的百姓越来越多，道昌手拢在袖子里，狠狠掐了自个儿一把，泪水瞬间盈满眼眶。
正当他深吸一口气，含泪大喊一声公主的名时，一道带着稚气的孩童声如惊雷般响起:
“咦！你就是那个不尊先帝圣旨，脸比城墙还厚的前任驸马？”
道昌气血上涌，强行掐出的眼泪活活逼了回去:
“你是谁家的孩？竟敢当众败坏我的名声，信不信我……”
许悦溪隔着几步远，撇撇嘴:
“我又没错，怎么？被我戳中了？不过我个孩就要报官，可真是不要脸。
不过也是，你连先帝爷的圣旨都敢违逆，我区区一个无名卒，前任驸马又岂会看在眼里？”
道昌眼看她一句两句都在往他违逆先帝圣旨上扯，心底更慌了:
“你胡！我什么时候违逆先帝圣旨了？胆敢攀扯皇亲，信不信我……”
许悦溪眨巴着眼睛，发出灵魂三问:
“你这位前任驸马与长公主的婚事，乃先帝亲自赐婚，是与不是？”
“本朝严禁驸马纳妾、不尊公主、犯上作乱，是与不是？”
“先帝命你与长公主和离，不准你再接近长公主，是与不是？”
道昌眼前一黑:“我……”
许悦溪以大部分人都能听到的音量，‘声’嘟囔:
“你身为驸马，胆敢在外纳妾，岂非违逆先帝赐婚圣旨？
你如今不过是个平民百姓，竟敢当众下跪拦截长公主的去路，岂非不尊公主、犯上作乱？
先帝亲口允准的和离，你死不要脸，一而再再而三凑到长公主面前，岂非冒犯先帝？”
罪名越扣越高，道昌吓得浑身打颤。
尤其他心知肚明，这孩的还真没错！
之所以无人计较，不过念在他与长公主的昔日情分上！
道昌再也顾不得其他，只知道不能再让那孩继续下去。
他噌地站起，撸起袖子，冲那孱弱的姑娘高高扬起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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