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皇圣州,与赤土荒原的蛮荒死寂截然不同。
陈凡穿过那道无形的州界屏障,仿佛一步从炼狱踏入仙土。虽依旧能感受到西皇星域特有的苍茫与煞气,但空气中弥漫的灵气却精纯了数倍,大地之上山川锦绣,灵脉如龙,偶有庞大的仙城轮廓在边隐现,气象万千。
他并未停留,继续朝着舆图标注的、距离瑶池神山最近的一座大城——“磐石古城”方向遁去。连续的战斗与逃亡,虽未受重创,但法力与精神的消耗亦是巨大,他需要一处安全之所稍作休整,并打探瑶池故地的具体情况。
然而,他刚飞出不足万里,前方虚空中,波纹荡漾,一名身着土黄色长袍,面容朴实如同老农,眼神却深邃如大地般的老者,凭空出现,拦住了去路。
老者气息不显,仿佛与脚下的大地融为一体,但陈凡的无上仙魂却瞬间警兆大作!此人,竟是一位返虚古圣!而且其气息厚重磅礴,远非赤阳古圣那种依靠神火之威的存在可比,这是将土系法则修炼到极高深境界的体现。
陈凡瞬间警惕,体内法力暗凝,随时准备动用最强底牌。
然而,那黄袍老者却并无敌意,他只是用那双仿佛能承载万物的眼眸打量了陈凡一番,尤其是在他腰间那枚青木客卿令牌上停留一瞬,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友不必紧张。老夫‘后土宗’,黄垣。”
后土宗?陈凡心中微动,他在青木宗典籍中见过记载,这是西皇星域一个极为古老神秘的宗门,执掌大地之道,平日避世不出,但底蕴深不可测,据与上古地皇有关。
“前辈拦路,有何指教?”陈凡不卑不亢地问道。
黄垣古圣目光扫过陈凡,似乎看穿了他体内那丝因炼化荒原煞气而愈发深邃的混沌,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道:“友在荒原之中,是否得了一枚‘玄黄石’?”
陈凡一怔,玄黄石?他并未特意收取过什么石头。但旋即,他心念一动,摊开手掌,法力微吐。只见一缕极其细微、几乎与法力融为一体的玄黄色气流在他掌心浮现,散发出精纯厚重的大地本源气息。这正是之前那道从岩浆中冲出、助他破开焚阵图的玄黄光柱残留的气息,不知何时竟悄然融入了他的一丝法力之郑
“可是此物?”陈凡问道。
黄垣古圣看到这缕玄黄气,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与凝重,点头道:“果然是‘玄黄母气’!看来是沉睡的‘地脉之灵’选择了你。”他顿了顿,解释道,“我后土宗世代守护西皇地脉。那赤土荒原下的古圣战场,镇压着一道躁动的‘地肺火煞’,同时也孕育着一丝微弱的‘玄黄母气’之根。日前地脉异动,母气择主而噬,主动助你,老夫特来查看。”
陈凡恍然,原来那相助之力并非人为,而是大地本源的一种自发行为。这“玄黄母气”乃是土系至宝,蕴含造化之功,若能炼化,对他的虚空炼体诀乃至凝聚土系神通都有莫大好处。
“此气既主动择主,便是友的机缘。”黄垣古圣语气平和,“老夫此来,一是确认母气去向,二是提醒友,离阳神教已在磐石古城布下罗地网,友若去,恐是自投罗网。”
陈凡目光一凝:“多谢前辈告知。”
黄垣古圣深深看了陈凡一眼,似乎想看出他与青帝、与那引发祖祠异象的功法究竟有何关联,但陈凡气息混沌,隔绝一切探查。他最终只是道:“西皇州不比其他地方,水很深。友身负大因果,好自为之。若遇地脉相关难处,可持此符来后土宗寻我。”
他屈指一弹,一枚土黄色的符箓飞向陈凡,随即身形便如泥沙入海,无声无息地融入下方大地,消失不见。
陈凡接过符箓,触手温润,蕴含着一丝纯净的大地法则。他收起符箓,面色平静,心中却念头飞转。
后土宗的突然出现与善意提醒,看似意外,实则必然。他身负青帝长生体,引动青木宗祖祠异象,如今又得玄黄母气认可,这些与“大地”、“生机”相关的古老力量,似乎都在因他的出现而产生某种汇聚。
“因果越来越大了……”陈凡望向磐石古城的方向,眼神锐利。离阳神教的围堵在他意料之中,但磐石古城是前往瑶池的必经之路之一。
他略一沉吟,并未改变方向,而是速度不减,继续朝着磐石古城飞去。只不过,他周身气息开始变幻,骨骼发出细微的响声,面容在混沌气流的笼罩下变得模糊普通,连修为也压制在了元婴中期左右。
虚空炼体诀——改形换貌!
以他如今对肉身和空间的掌控,除非是精通蠢或修为远超他的返虚古圣刻意探查,否则难以看穿。
数日后,一座巍峨如山岳、通体由暗青色巨型岩石砌成的古老城池,出现在地平线上。城墙高达千丈,铭刻着无数防御阵纹与凶兽图腾,散发出坚不可摧的厚重气息,正是磐石古城。
城门口车水马龙,各族修士往来如织,气息混杂。陈凡混在人群中,缴纳了入城费用,轻易便通过了城门守卫的盘查——一个元婴中期的散修,在这样的大城中毫不起眼。
城内街道宽阔,建筑粗犷而坚固,多以巨石垒成。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煞气与灵药、矿物混合的奇异味道。陈凡能清晰地感觉到,数道强横的神识如同无形的扫帚,在人群中一遍遍掠过,其中便蕴含着离阳神教特有的灼热气息。
他不动声色,寻了一间看起来颇为热闹、名为“百川”的酒楼,在大堂角落坐下,点了一壶灵酒,几样菜,看似在休息,实则仙魂之力已如同无形的网络悄然散开,捕捉着酒楼内外的所有交谈。
“……听了吗?离阳神教这次动静不,连火鸦卫都出动了,好像在找什么人?”
“嘘!声点!能让离阳神教如此兴师动众的,岂是简单人物?据是个从外面来的狠人,连杀了他们好几位高手!”
“嘿嘿,管他呢,狗咬狗一嘴毛。不过最近瑶池那边好像也不太平,听有外来的才想闯山门,被瑶池的仙子们打了出去……”
“瑶池盛会临近,牛鬼蛇神都冒出来了……”
各种信息碎片汇入陈凡脑海。他慢慢饮着酒,目光看似随意地扫过酒楼入口。
就在这时,三名身着离阳神教服饰、神色倨傲的元婴修士走了进来,为首的是一名元婴后期修士。他们目光如电,扫视着大堂,显然是在进行例行搜查。
当他们的目光扫过陈凡这一桌时,略微停留了一下,似乎觉得这个独自饮酒的元婴中期散修有些过于平静,但并未发现任何异常,便欲移开。
然而,就在那名元婴后期头目目光即将移开的刹那,陈凡端起酒杯的手指,几不可察地微微一动。一缕细微到极致的玄黄母气,融入一丝暗混沌法力,如同无形的针刺,悄无声息地刺了一下那头目隐藏在袖中的、用于感应“离阳追魂印”的秘宝。
那头目身体猛地一僵,只觉得袖中秘宝传来一阵极其微弱、却尖锐无比的刺痛感,仿佛被大地之力反噬!他骇然低头,却发现秘宝毫无异状。
错觉?
他惊疑不定地再次抬头,看向陈凡。却见对方面色如常,正平静地自斟自饮,仿佛一切与他无关。
是巧合?还是……
一股莫名的寒意从那头目心底升起,他深深看了陈凡一眼,竟不敢再仔细探查,对着手下使了个眼色,匆匆离开了酒楼。
陈凡放下酒杯,眼底深处闪过一丝冷芒。
磐石古城,看来不会太平静了。不过,在前往瑶池之前,或许可以借簇的混乱,先给离阳神教留下一个深刻的“教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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