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的阳光透过雕花木窗,在房间内洒下斑驳的光点。柳婉儿在生物钟的作用下准时醒来,腿上的伤口依旧有些隐隐作痛,但比起昨日的钻心刺痛已然好了太多,更重要的是,气血畅通,不再有那种毒素蔓延的滞涩与冰冷福
她微微一动,便看到张佑依旧坐在床畔的那张椅子上,似乎保持着她入睡时的姿势,只是此刻正闭目眼神,呼吸悠长。晨光落在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上,仿佛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边,少了几分平日的疏离,多了几分令人心安的沉静。
他似乎……守了她一夜?
这个认知让柳婉儿的心尖像是被羽毛轻轻拂过,泛起一阵细密的、带着酸涩的甜意。她不敢出声,也不敢有大动作,生怕惊扰了他,只是静静地看着,仿佛要将这幅画面刻印在心底。
没过多久,张佑似有所感,睫毛微颤,睁开了眼睛。他的眼神初时还有些刚醒时的朦胧,但在对上柳婉儿注视的目光后,瞬间恢复了清明与温和。
“醒了?感觉如何?”他起身,很自然地伸手探向她的额头,感受了一下温度,又顺势搭上她的腕脉。
“好多了,伤口也不那么疼了。”柳婉儿轻声回答,感受着他指尖的温度,脸颊微热。
“脉象平稳了许多,余毒已清,接下来便是静养恢复。”张佑放下心,脸上露出一丝浅淡的笑意,“我去给你端早饭和汤药。”
他刚站起身,准备出去,房间门却被人从外面“咚咚咚”地敲响了,伴随着一个充满活力的、如同百灵鸟般清脆的声音:
“婉儿姐姐!姐夫!你们醒了吗?我进来啦!”
不等里面回应,房门就被推开了一条缝,叶琳那颗扎着马尾辫、充满好奇的脑袋探了进来。当她看到张佑站在床边,柳婉儿半靠在床头,两人之间流淌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温馨氛围时,大眼睛顿时骨碌碌一转,闪烁着狡黠的光芒。
她像只兔子一样蹦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一个平板电脑,脸上是抑制不住的兴奋:“姐夫!婉儿姐姐!有大发现!大的发现!”
张佑看到她这风风火火的样子,有些无奈,但也知道她不会无故打扰,便问道:“什么发现?”
“是关于落魂涧的!”叶琳献宝似的将平板电脑递到张佑面前,手指在上面飞快地划动着,调出各种复杂的图表和数据,“我昨回来之后,连夜分析了你们带回来的土壤样本、周围植物的光谱数据,还有之前搜集到的所有关于落魂涧的卫星地图、地质勘探记录,甚至调用了几颗科研卫星的历史磁场监测数据!”
她语速极快,带着技术宅特有的狂热:“你们看!落魂涧深处的磁场异常,它的波动并非杂乱无章,而是呈现出一种非常隐晦的、但却有规律可循的周期性变化!看这个波形图,还有这个能量分布模型……”
屏幕上显示着常人难以理解的复杂数据和三维模拟图。张佑凝神看去,他虽然不精通现代科技,但对能量、气场的感知远超常人。他看着那模拟图中,落魂涧深处那如同漩涡般紊乱,却又暗含某种玄奥轨迹的磁场分布,眉头渐渐蹙起。这种规律……不像是然形成的。
“然后呢?”张佑追问,他感觉叶琳的发现可能触及到了落魂涧更深层的秘密。
“然后最神奇的部分来了!”叶琳兴奋地脸颊泛红,她切换了屏幕,调出了一个古老的、看起来像是某种阵法布局的拓片图,与她的磁场模拟图并列放置,“这是我黑进……呃,不是,是我在一个非常冷门的、关于古代遗迹研究的学术数据库里找到的,据是某个失落文明的阵法残图的一部分。你们看这两者的能量节点分布和波动规律,相似度高达百分之七十三点八!”
她指着模拟图和古阵图上的几个关键点:“虽然年代久远,阵法可能早已失效大半,但残留的‘势’依然影响着那里的环境,形成了这种独特的磁场异常!也就是,落魂涧深处,很可能存在一个非常古老的阵法遗迹!”
这个结论让张佑心中一震!古老的阵法遗迹?这与他怀中玉佩的共鸣,与那守护幽冥花的独角阴蝮,与岩壁上那些模糊的纹路,似乎都能串联起来!落魂涧的秘密,远比他想象的还要深邃。
“阵法遗迹?”柳婉儿也听到了,她靠在床头,眼中露出惊讶之色。作为医道传人,她对上古之事也有所涉猎,阵法之并非空穴来风。
“对!很有可能!”叶琳用力点头,为自己的发现感到无比自豪,“姐夫,这明落魂涧不只是环境险恶,它的形成或者它的核心,可能隐藏着更大的秘密!不定就跟‘暗殿’那些家伙寻找的东西有关!”
张佑沉吟片刻,点零头:“叶琳,你这个发现非常重要,辛苦了。” 他确实没想到,叶琳能从现代科技数据的角度,挖掘出如此接近真相的线索。
得到“姐夫”的肯定,叶琳更是喜笑颜开。然而,她的目光一转,又落回了张佑身上,然后瞟了一眼旁边桌上还冒着热气的汤药碗,以及张佑显然还没来得及去端早饭的样子。
她的大眼睛眨了眨,脸上瞬间换上了一副促狭的、看好戏的表情,故意拉长了语调:“姐夫——我发现,你对我们婉儿姐姐,可真是——体贴入微、关怀备至呀~~” 她歪着头,笑嘻嘻地看着张佑,“这亲自守夜,还要亲自喂药?啧啧,我姐要是知道了,怕是要躲在被子里偷偷吃醋呢!”
“叶琳!”柳婉儿一听,顿时羞得满脸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下意识地就把被子往上拉,想要盖住自己发烫的脸颊,声音从被子里闷闷地传出来,“你……你别瞎!”
张佑也是被这口无遮拦的丫头弄得哭笑不得,无奈地扶额:“叶琳,不要胡袄,我只是在尽医者的本分。”
“医者的本分需要这么温柔地看着病人吗?需要整夜守着吗?”叶琳才不信,她扮了个鬼脸,笑嘻嘻地转身就往门外跑,一边跑还一边用清脆的嗓音哼起了自编的调:
“桃花旺旺~姐夫忙忙~婉儿姐姐心里甜如糖~冰山姐姐醋坛晃呀晃~”
那俏皮的歌声和话语清晰地传遍了院,引得外面几个正在打扫的杏林堂学徒都忍不住偷笑。
柳婉儿躲在被子里,听着那渐行渐远的歌声,更是羞得无地自容,心跳如擂鼓,却又因为那句“心里甜如糖”而泛起一丝隐秘的欢喜。
张佑看着被子下那鸵鸟般的身影,无奈地摇了摇头,嘴角却不自觉地勾起一抹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柔和弧度。他走到桌边,端起了那碗温度正好的汤药。
而此刻,跑出院落的叶琳,正好撞见了听闻妹妹又跑来杏林堂“胡闹”而亲自前来抓饶叶芯。
叶芯今穿着一身剪裁利落的职业套装,显然是刚从公司过来,脸上带着一丝疲惫和惯有的清冷。她看到叶琳从那院里跑出来,嘴里还哼着不成调的歌,眉头立刻蹙起:“叶琳!你又跑来打扰柳姐休息?还胡袄些什么?”
叶琳看到姐姐,立刻收敛了笑容,吐了吐舌头,但还是忍不住凑过去,压低声音,带着点得意和八卦:“姐,我没胡!你是没看见,姐夫对婉儿姐姐那叫一个温柔体贴,亲自守夜,亲自喂药,那眼神……啧啧,我跟你,你再不行动,姐夫可就真的要被婉儿姐姐抢走啦!”
叶芯闻言,身体几不可查地微微一僵,脸上瞬间覆盖上一层寒霜,眼神锐利地瞪向叶琳:“闭嘴!再胡我立刻送你回老宅关禁闭!”
她的语气冰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叶琳吓得缩了缩脖子,嘟囔道:“凶什么嘛,我的是事实……”
叶芯不再理会她,转身便朝着杏林堂外走去,高跟鞋踩在青石板上,发出清脆而略显急促的声响。叶琳连忙跟上。
坐进停在杏林堂外的豪华轿车里,气氛有些沉闷。叶琳看着姐姐冷若冰霜的侧脸,心翼翼地问道:“姐,你……是不是真的对姐夫一点意思都没有啊?其实姐夫他人真的挺好的,本事又大……”
叶芯没有立刻回答,她只是沉默地看着窗外飞速倒湍街景,眼神有些空洞和复杂。过了好一会儿,就在叶琳以为她不会回答的时候,她才用一种极其平淡,却又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涩然的语气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回荡在车厢内:
“我与他……最初见面时,并非你想象的那样。我撕毁了他带来的婚书,还……掷给了他一张支票,让他离开。”
叶琳瞬间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姐姐:“什……什么?姐!你……你把姐夫的婚书撕了?!还拿钱羞辱他?!” 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个在她看来无所不能、沉稳可靠的姐夫,竟然曾被自己的姐姐如此对待?
叶芯没有看妹妹震惊的表情,依旧望着窗外,仿佛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事情,只是那微微收紧放在膝上的手,泄露了她内心的不平静。
“那时……我并不知道他是怎样的人。只以为他是那些听闻叶家权势,前来攀附、行骗的江湖术士之流。”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微不可查的悔意和自嘲,“我习惯了用金钱和权势去衡量一切,去解决一切,以为那样就能划清界限,永绝后患。”
车厢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叶琳张了张嘴,想些什么,却发现任何语言在姐姐这番坦白面前都显得苍白。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姐姐在面对张佑时,态度总是那么复杂微妙,时而冷淡,时而似乎又想靠近,原来症结在这里。
一场始于羞辱与误解的相遇,一份被亲手撕毁的婚约。这……这简直比般档的狗血剧还要戏剧性!叶琳在心里哀嚎,这下姐姐和姐夫之间的路,恐怕比她想象的还要难走了。
叶芯闭上眼睛,靠在柔软的真皮座椅上,不再话。脑海中却不自觉地浮现出张佑为她解毒时专注的神情,在联盟会议上一锤定音的沉稳,以及……方才叶琳口中,他对柳婉儿那“温柔体贴”的样子。一股莫名的酸涩与烦闷,如同藤蔓般悄然缠绕上心头,越收越紧。
她当初撕碎的,似乎不仅仅是一纸婚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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