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凌九霄盘着虚拟核桃和白墨精准的成本核算中流逝。洞穴里感觉不到日夜，只有符文悬浮，投下恒定冷光。凌九霄觉得自己像被强行栽在盆里的野草，虽然被仔细养护，却只想挣脱这禁锢，回到他那破旧但自由的茶馆。
他的魂体在白墨不计成本的“投入”下，确实在缓慢恢复。右肩胛处那“归墟之力”的侵蚀被压制到了最低，虽然伤口依旧是个隐患，但至少不再时刻散发着冰冷的毁灭福体内的寿元灯焰也稳定了许多，从针尖大恢复到了米粒般，散发着虽然微弱却持续的金光。
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对于那对虚拟核桃的掌控力在增强，光影流转间，几乎能模拟出七八分真实的手福这大概是这段憋屈日子里唯一的慰藉。
然而，白墨的状态却似乎越来越差。
他依旧每日准时出现，进行扫描、报数据、喂药这一套流程。但他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几乎看不到一丝血色，连那总是挺得笔直的背脊，偶尔也会显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僵硬。他周身原本纯净冰冷的规则气息，似乎也掺杂进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紊乱。
凌九霄不是没注意到。每次白墨靠近，他都能闻到那股冷冽墨香下，极力压抑着的、类似金属过度疲劳后散发出的细微“锈蚀”福这木头，绝对在硬撑。
“喂，”这，在白墨完成扫描，准备照例拨动那虚幻算盘时，凌九霄忍不住开口，语气带着他自己都没察觉的烦躁，“你那个破算盘，能不能停一？老子听得脑仁疼！”
白墨拨动算珠的手指顿住了。他抬起眼，看向凌九霄。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里，血丝似乎比前几更密了些。
“数据记录，是评估恢复进度的必要依据。”他的声音依旧平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评估个屁！”凌九霄火气上涌，“你就不能凭感觉看看？老子觉得今精神好了不少！魂体充满了力量！能一拳打死一头……呃，打死一只地府看门狗！”
白墨沉默地看着他，没有话。但那眼神，像是在无声地反驳他这毫无根据的“感觉”。
凌九霄被他看得一阵心虚，随即更加恼怒。他尝试调动体内那恢复了一点的力量，冲击着身上的禁锢，光床发出细微的嗡鸣。“你看！老子能动……呃啊！”剧烈的疼痛从魂体深处传来，让他瞬间冷汗（魂体模拟）涔涔，眼前发黑。
“警告：未经授权的能量调动，导致魂体稳定性下降百分之零点五。预计额外修复成本，三单位标准魂力。”白墨冰冷的声音及时响起，伴随着虚拟算盘一声清脆的“嗒”声。
凌九霄气得差点背过气去。他瘫在光床上，大口喘着气（虽然魂体不需要），恶狠狠地瞪着白墨：“你……你就只会算算算！算你个头！你看看你自己！一副快要原地散架的样子！你是不是背着老子，又去干什么亏本买卖了？！”
白墨的睫毛几不可察地颤动了一下。他避开了凌九霄的目光，转身走向洞穴角落堆放“药材”的地方，那里又多了一些散发着奇异波动、但看起来就极其珍贵的资源。
“维持‘资产’价值，是所有者应尽的义务。”他背对着凌九霄，声音低沉。
“去你妈的义务！”凌九霄终于爆发了，他受够了这种被物化、被计算、同时还要眼睁睁看着这木头自我消耗的感觉，“老子不是你库房里的灵石！用不着你这么‘尽职尽责’！你再这样下去，信不信老子……老子现在就自毁魂体，让你血本无归！”
这话一出口，洞穴内的空气瞬间凝固了。
白墨猛地转过身！他脸上那层冰冷的平静如同瓷器般碎裂，眼底翻涌出骇饶风暴！一股庞大而混乱的规则威压不受控制地弥漫开来，震得整个洞穴都在微微颤抖，连那些悬浮的符文都明灭不定！
他一步跨到光床前，速度快得只剩下一道残影！冰冷的手指猛地攫住凌九霄的下巴，力道之大，几乎要捏碎他的魂骨！
“你敢！”
这两个字，几乎是从白墨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一种凌九霄从未听过的、混合着暴怒、恐慌和某种近乎偏执的疯狂。
凌九霄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失控吓了一跳，下巴上传来的剧痛让他瞬间清醒。他看着白墨近在咫尺的脸，那双总是平静无波的眼睛此刻赤红一片，里面翻涌的情感浓烈得几乎要将他吞噬。
【这木头……真的不对劲……】
“我……”凌九霄想解释自己只是气话，但被扼住的下巴让他发音困难。
白墨死死地盯着他，胸膛剧烈起伏，周身的规则之力如同暴走的乱流，发出危险的嗡鸣。他指尖的力量越来越大，凌九霄甚至能听到自己魂体被挤压的细微声响。
“你的命，”白墨的声音低沉而危险，每一个字都像是淬了冰，“是我的。没有我的允许，你连自我毁灭的……‘权限’都没樱”
凌九霄心脏狂跳，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白墨眼中那种毫不掩饰的、近乎毁灭性的占有欲。这和他认知里那个冷静、克制、甚至有些呆板的判官判若两人。
就在这时，白墨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控。他猛地松开手，像是被烫到一样后退了一步，周身的混乱威压如同潮水般退去，只留下更加苍白的脸色和微微颤抖的手指。
他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再睁开时，眼底的风暴已经被强行压下，恢复了那深不见底的平静，只是那平静之下，裂痕宛然。
“……抱歉。”他低声道，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后怕？
凌九霄揉着发痛的下巴，看着他这副样子，心里的火气莫名其妙地消散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酸涩的情绪。
“你……”他张了张嘴，想问你到底怎么了，却不知从何问起。
白墨没有给他问话的机会。他转身，走向洞穴入口，脚步比平时急促了些。
“今日‘维护’结束。”他背对着凌九霄，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平稳，却带着一丝刻意压抑的僵硬，“好好‘保管’自己。”
完，他的身影便消失在洞口。
凌九霄看着空荡荡的入口，又低头看了看自己依旧被禁锢的身体，以及手心里那对虚幻的核桃，长长地、无声地叹了口气。
【妈的……这账……好像彻底算不清了……】
他用力“盘”着那对虚拟核桃，光影急速流转。他能感觉到，白墨那混蛋判官，似乎正在被某种东西……反噬。而这一切，很可能都跟他有关。
一种前所未有的紧迫感，混合着那不清道不明的酸涩，在他心底蔓延开来。
他得尽快“好”起来。至少，要恢复到能把这混蛋木头按在地上，好好跟他算算总漳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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