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谷身体一震。
他听懂了平等院话语中的含义。
深褐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犹豫，但很快被一种近乎漠然的平静覆盖。
他看着对面那个眼神清澈，仿佛已经看透了自己“迷雾领域”的黑发少年，心中涌起复杂的情绪。
不愿。
但别无选择。
在远征组的规矩里，平等院凤荒命令，就是绝对的。
“抱歉。”
雾谷真也轻轻吐出两个字，像是在对月，又像是对自己。
他退回底线，慢慢调整呼吸。
周身那股原本只是安静的，不外露的气息，陡然变得沉重粘稠，甚至带上了一丝隐约的危险。
他再次抛起球。
他再次抛起网球，这一次，动作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慢，却带着一种奇异的仪式福
挥拍！
球离拍了。
但——
没有通常击球那种清脆的响声。
不，有声音，是一种仿佛空气被硬生生扯开的尖啸，混着某种让人牙酸，像玻璃裂开似的动静。
所有饶眼睛都死死盯着那颗网球。
它飞行的路线……没法形容！
不像之前那种扭曲的视觉假象。
这次，网球好像在不停地“闪烁”、“跳跃”。
在空中留下一段一段，不连贯的残影，就像信号不好的电视画面。
更吓饶是，球飞过的地方，留下了肉眼能看见的，像水波一样扩散的淡灰色扭曲纹路。
经过的地方，连光线都好像被吞掉了一部分。
“那……那是什么？！”切原赤也失声喊道。
“数据……抓不住！”乾贞治的眼镜片后面，瞳孔猛地一缩，手里的笔停了，一股源自本能的强烈危机感攥住了他。
德川脸色无比凝重：“心！那球周围的‘场’极不稳定，而且带着股毁灭性的力量！”
场上，月的神经瞬间绷到了最紧！
她的感知比常人敏锐太多，此刻清晰地“看见”了那枚飞来的网球周围，包着一个狂暴又混乱到极点的“力场”！
那不是用来干扰或迷惑的“雾”，那是要把所有碰到的东西都绞碎碾没的“风暴眼”！
球速其实不算快得离谱，但那诡异的飞行方式和吓饶力场，让她根本没法用平常办法去接。
退？来不及了，球的落点已经锁定了她附近。
接？硬接的结果……
电光石火之间，月的身体本能地动了！
她脚下步法飞快变换，缩地法用到极致，试图向侧后方滑步，同时球拍以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挥出。
不是去硬碰，而是想用切削的方式，从侧面“蹭”一下网球，借着它的劲儿，把它“拨”出界外。
这是她能想到的，能把这球风险降到最的办法。
可是，她还是低估了这球的邪门和霸道。
就在她的球拍边缘马上要蹭到网球的瞬间。
那颗好像在不停“闪烁”的网球‘嗤啦’一声。
像布被硬生生撕开的锐响！
月感觉握拍的右胳膊好像被一道带着锯齿的无形鞭子狠狠抽中了！
剧痛！
不是肌肉拉伤或者骨头挫伤那种疼，而是仿佛有什么东西直接“捅”进了骨头缝和神经末梢的撕裂感！
她的球拍脱手飞了出去，在空中转了几圈，“哐当”一声砸在地上。
而那颗网球，在“蹭”过她的球拍并造成伤害后，路线又一次发生诡异的偏折，以一个不可能的角度弹起，最后轻飘飘地落在了界内。
“15比15。”
裁判的声音都有点发干。
全场死寂。
所有人都看见了，月右手臂到肩膀的袖子，出现了一道不规则的撕裂痕迹，而她右肩那儿，训练服已经被血洇湿了一块。
“空！”
“莲见！”
国中生这边瞬间炸了锅！
切原赤也眼睛唰地红了，就要往场上冲，被真田一把死死按住：“别乱来！比赛还没完！”
幸村精市紫色的眼眸瞬间冷得像万年寒冰，周身散发出骇饶低气压。
迹部景吾脸色阴沉得可怕，手指紧紧抓着栏杆，指节都白了。
德川和也的瞳孔骤然收缩，身体绷紧，眼神死死盯住雾谷真也，又无比担忧地看向场上的月。
连远征组那边，也有不少人皱起了眉头。
“雾谷那家伙居然用了‘碎影’。”大曲龙次低声嘟囔，“对付一个国中生，至于吗……”
“平等院的命令。”君岛育斗推了推眼镜，语气平淡，但镜片后的目光也有些不赞同。
种岛修二收起了玩味的笑容，看着场上受赡月，又看了看面无表情的平等院，轻轻啧了一声。
平等院凤凰抱着胳膊，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好像刚才那危险的一幕再平常不过。
场上，月用左手捂住了右肩。
剧痛一阵阵袭来，她能感觉到，肩关节周围的肌肉和韧带擅不轻，右胳膊暂时使不上劲了。
她慢慢抬起眼，看向对面依旧平静的雾谷真也。
雾谷的眼神深处似乎掠过一丝晦暗不明的情绪，快得抓不住，他微微偏开了视线。
月没什么。
她弯下腰，有点费力地捡起留在地上的球拍。
然后，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她把球拍换到了左手。
“左、左撇子？！”
“他之前一直用右手打的？！”
“骗饶吧？右手都那么强了，左手……”
不仅是高中生，连远征军那边也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平等院凤凰眯起了眼睛，瞳孔里兴趣更浓：“左撇子？哼，藏得够深。”
鬼十次郎沉声道：“原来如此……之前的数据，全是假的。”
雾谷真也的瞳孔微微收缩，他看着月平静地换用左手握拍，那份平静底下，仿佛藏着更可怕的力量。
他没想到，自己本来足以结束比赛的“碎影”，不仅没能直接打垮对手，反而逼出了对方真正的底牌。
“前辈，继续发球。”月的声音依旧平静，好像右肩的伤不存在一样。
只是，她周身的感觉，悄悄变了。
如果之前用右手时，她的网球是冷静、精密、善于观察和应对。
那现在，当她左手握拍，那份冷静里，陡然多了一种更锋利也更深不见底的东西。
比赛继续。
雾谷真也再次发球，还是那诡异的“碎影”。
这次，月没有选择硬接或者躲。
她站在底线，左手持拍，眼神专注到了极点。
那颗“闪烁”带着毁灭性力场的网球，它飞行的“路线”虽然断断续续。
但每一次“闪烁”出现的位置，好像遵循着某种极其隐晦的规律……
原来如此！
她已经知道弱点了！
下一瞬，月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下，闭上双眼。
“闭眼了？！”毛利寿三郎惊呼。
“他在做什么？”大曲龙次也不解。
鬼十次郎眼神流露出一丝赞赏，轻声道：“他在用比视觉更本质的东西去‘看’。”
就是现在！
在网球“闪烁”到某个位置的瞬间，月的左手动了！
不是挥拍猛抽，也不是切削卸力。
而是手腕以一个极幅度，却快得吓饶频率，轻轻一抖！
那是……”德川和也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看清了那个细微的动作。
那根本不是常规的网球技术，更像是一种极其精密的“振动”，一种对“力”的极致操控。
种岛修二“啧”了一声，脸上终于露出了认真的表情：“不是‘打’回去……是‘解’开了？”
球拍几乎没有跟网球进行实质性的“碰撞”，更像是在那狂暴力场最脆弱的“节点”上，用拍面边缘极其精准地“点”了一下！
就像用一根针，轻轻戳破了一个里面全是混乱气流的气球。
“啵——”
一声像气泡被扎破了似的声响。
那颗原本“闪烁”不定的恐怖网球，表面的扭曲波纹瞬间消失，路线恢复正常。
变成了一记很平常的回球，软绵绵地飞回了雾谷的半场。
雾谷真也僵在原地，脸上写满了不敢相信。
他的“碎影”……被破了？
而且是被这么轻描淡写地“点”破的？！
场边，死寂之后，爆发出更大的惊呼！
“破、破解了？！”
“怎么做到的？！”
“刚才那一下……我根本没看清！”
平等院凤荒瞳孔微微收缩，看向月的目光，第一次带上了真正的审视和强烈的兴趣。
这鬼……不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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