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看着洛渺几乎整个人缩在裴峥那宽大的外套里，脑袋还无意识地蹭着裴峥的胳膊，气得牙根痒痒。
她死死攥紧拳头，指甲掐进掌心。
一个男的，还是个看起来弱不禁风、动不动就哭唧唧的男人，凭什么能这样靠近裴峥。
她就不信，自己会输给这么个玩意儿！
洛渺此刻完全没心思理会安静的妒火，他正陷入巨大的尴尬和不知所措郑
【怎么办啊怎么办！系统！我动不了了！这样好奇怪啊！】
系统被他吵得脑仁疼，没好气地建议：【你就直接你不冷了，起来活动一下不行吗？】
洛渺恍然大悟：【是吼！】这么简单的办法他怎么没想到！
他刚清了清嗓子，还没开口，头顶就传来裴峥低沉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调侃？
“不冷了？”
洛渺下意识地摇摇头，动作间头发又蹭过裴峥的手臂。
裴峥低头看了他一眼，语气平淡无波：“不冷就坐好。”
洛渺：“……哦。”
他慢吞吞地、极其不舍地把自己从裴峥身上撕下来，稍微坐直了些。
但裴峥的外套实在太大了，他穿着就像偷穿大人衣服的孩，依旧裹得严严实实。
他低头看了看身上的外套，声问：“那这衣服……”
裴峥目光重新投向火堆，仿佛随口一：“你穿着吧。”
洛渺刚心中一喜，就听到裴峥慢悠悠地补充了一句：“省得一会儿再往我怀里跑。”
洛渺：“……哦。”
脸颊有点发烫，【这茬是过不去了是吧！】
夜渐渐深了，寒意更重。
幸存者们陆续起身，互相招呼着回到各自的住所休息。
广场上的篝火也渐渐熄灭，只剩下零星的火星明明灭灭。
裴峥站起身，将最后一点火星彻底踩灭，对还裹在他外套里的洛渺：“你回去吧，把门关好，我今值班。”
洛渺愣了一下，这才后知后觉地察觉到裴峥似乎从外面回来后情绪就一直不太对劲，比平时更沉默，眉宇间凝着一层化不开的郁色。
他仔细回想了一下排班表，今明明不是裴峥值班啊。
但他看着裴峥明显不想多的侧脸，把疑问咽了回去，只是点点头：“哦，那你……心点。”
“嗯。”裴峥应了一声，身影很快融入了夜色郑
深夜的围墙之上。
裴峥独自坐在墙头，像一尊沉默的雕像。
远处，几只丧尸漫无目的地游荡着，发出无意义的嗬嗬声。
裴峥眼神冰冷，指尖微不可察地一动，远处一只丧尸的脑袋瞬间无声无息地掉落，身体抽搐了两下，不再动弹。
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一件还带着体温的外套扔到他怀里。
顾渊爬了上来，在他身边坐下，语气带着熟稔的责备：“怎么今是你？想冻死自己？”
裴峥接住外套，却没有立刻穿上，沉默了片刻，才低声道：“今在外面……遇到阿简了。”
顾渊身形猛地一僵，脸上的随意瞬间消失，声音变得有些沙哑：“……阿简？他……那……”
他想问“那他怎么没回来”，但答案显而易见。
末世里，在外面遇到故人却没有一起回来，意味着什么，再清楚不过。
裴峥看着远处浓得化不开的黑暗，声音低沉：“我打算明再出去一趟，至少……让他入土为安。”
顾渊没有丝毫犹豫：“我和你一起去。”
裴峥摇摇头：“不用，你留在这里，看着冯奎那帮人，基地不能没人。”他的语气不容置疑。
顾渊了解他的性格，知道再无用，只能沉重地点点头。
过了一会儿，他哑声问：“你……他怎么会找到这边来呢？”
裴峥闭上眼，复又睁开，眼底一片沉郁：“可能……也听了这个地方，想来找个安身之所吧。”只是没能等到。
两人陷入了沉默，沉重的悲伤和无奈在寒风中弥漫。
这时，墙下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还有轻微的、笨手笨脚攀爬的声音。
裴峥和顾渊同时警惕地扭头看去。
只见洛渺正费劲巴拉地试图爬上来，手里还紧紧攥着一个袋子。
顾渊笑了笑：“我先去那边看看。”完就往墙的另一边走去。
他看到墙头上的两人，尤其是裴峥，眼睛一亮，随即抱怨道：“看什么啊！拉我一把！”
裴峥无奈地叹了口气，伸手抓住他的胳膊，稍一用力，把他提了上来。
“你来干什么？”裴峥问，语气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纵容？
“晨晨呢？”他记得沐晨今晚好像是和洛渺一起住的。
洛渺站稳身子，拍了拍手上的灰：“家伙是要和我住，结果一半时间都跑苏姐那儿蹭床去了。”
他晃了晃手里的袋子，“喏，给你送这个。”
裴峥看着他手里的袋子：“这是什么？”
“吃的啊！”洛渺得理所当然，“你今晚都没吃什么东西，看本大厨给你露一手！”
他盘腿坐下，开始从袋子里往外掏东西：几片有些干硬的面包，一罐肉酱，甚至还有一包珍贵的辣酱。
裴峥看着他煞有介事地摆弄，忍不住挑眉，语气带上了一点极淡的笑意：“你做三明治……用辣酱？”
洛渺动作一顿，理不直气也壮：“嘶，有的吃就不错了，还想那么多！给！”
他把第一个成品——两片面包夹着肉酱和一抹显眼的红色辣酱——递到裴峥面前。
裴峥接过来，看着这卖相奇特的三明治，没什么，咬了一口。
味道……很冲，但莫名驱散了一些心底的寒意。
洛渺给自己也做了一个，两人就这么并排坐在墙头，安静地吃着这深夜的加餐。
不远处的顾渊看着这一幕，摸了摸下巴，心里嘀咕：嘶，难道真被凌煊那子中了？这两人之间……是有点不对劲？
一个三明治很快吃完，气氛又安静下来。
连洛渺这么能的人都一时找不到话题。
夜风呼呼地吹过，他缩了缩脖子，没话找话：“那什么……你冷不冷？”
裴峥侧头看他，眼底似乎闪过一丝极淡的戏谑：“怎么，你又冷了？”
洛渺：【……救命！这茬到底能不能过去了！】
但他嘴上只能干巴巴地：“……我就问问。”
不过经这么一打岔，刚才那沉重压抑的气氛倒是消散了不少。
洛渺看着裴峥依旧紧绷的侧脸，犹豫了一下，还是轻声问：“你……很不开心？”
裴峥沉默了几秒，才“嗯”了一声，目光投向远方：“今在外面，遇到了一个以前的朋友。”
洛渺的心微微一沉。
他猜到了。
遇到朋友却没有带回来……他眼里慢慢浮现出感同身受的悲伤，低声道：“抱歉……”
裴峥似乎有些不解，转头看他：“你道什么歉？”
洛渺抿了抿嘴唇，声音很轻：“我没有朋友的。”
他盘腿坐在裴峥旁边，仰头看着上的月亮，像是陷入了回忆。
“我父母很早就去世了，我肯定是要去孤儿院的。”
他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太多情绪，“我们那个孤儿院其实很好，院长和阿姨们都很善良，但也让我……很愧疚。”
裴峥安静地听着，没有打断。
“我是第一批进去的孩子，和我同年龄、同一批的孩子，都陆陆续续被人收养了，只有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一直没人要。”
洛渺笑了笑，那笑容里有点涩然，“院长总是安慰我，我是个很棒的孩子，棒到让那些想来收养的人害怕我会掩盖住他们亲生孩子的光芒，所以才没人敢收养我。”
“但我知道，那只是安慰我的话。”
他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指，“所以从那时候起，我就想，我一定要成为一个特别成功的人，我要赚很多很多钱，把我们的孤儿院扩大，盖新的房子，买好多玩具和书，好好报答院长。”
他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但也因为这个目标，我经常要四处打工，没什么时间和别人交流，久而久之，大家就觉得我是个只知道赚钱的怪胎，慢慢的，也就不愿意再和我交流、和我做朋友了。”
他完了，空气里只剩下风声。
过了一会儿，一只温暖宽厚的大手落在他微凉的头发上，轻轻揉了揉。
裴峥的声音低沉而肯定：“你很好。”
洛渺愣了一下，抬起头，对上裴峥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深邃的眼睛。
他忽然觉得鼻子有点酸，却又忍不住笑了出来，带着点自嘲：“我不傻，你不用安慰我。”
裴峥的手没离开，语气依旧平淡却认真：“傻还是傻的。”
洛渺：“……”刚涌起的那点感动瞬间噎住。
裴峥看着他瞪圆的眼睛，嘴角几不可查地抬了一下：“两者不冲突。”
洛渺：“……哼！”
扭过头不去看他，嘴角却忍不住悄悄弯起一点弧度。
过了不知多久，裴峥忽然感觉到肩膀一沉。
他微微侧头，发现洛渺的脑袋歪倒下来，靠在了他的肩上，呼吸变得均匀绵长——竟然就这么坐着睡着了。
裴峥：“……”在这种地方、这种环境下也能睡着，心是真大，也不怕掉下去。
他无声地叹了口气，动作却极其轻柔。
他心地调整了一下姿势，让洛渺的脑袋滑落到自己的腿上，能躺得更舒服些。
然后一只手稳稳地扶住洛渺的肩膀，另一只手随意地搭在腿上，将他护在了墙的内侧和安全的范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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