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往哪走?”康哥揉着差点被捏成麻花的手腕,龇牙咧嘴,眼睛却死死盯着藤椅上重新戴上破草帽、摇着蒲扇装睡的咸鱼于大爷(归墟魔主本尊),“大爷!不,大佬!您老别睡啊!咱再唠五块钱的!您刚才那‘万年寻戒记’刚开了个头!我这心里跟猫抓似的!您不能吊胃口啊!这戒指到底啥来头?那‘老东西’又是谁?您跟它啥仇啥怨?”
藤椅上的身影纹丝不动,鼾声均匀,仿佛刚才激动到差点把康哥手腕捏碎的是另一个魔。
“于大爷?归墟大佬?咸鱼祖宗?”康哥凑近一步,脸上堆起十二万分谄媚的笑容,“您看,您找了它上万年都没找到,这玩意儿现在落我手里,这叫什么?这叫缘分呐!大的缘分!您就不好奇它为啥选我?您就不想给我讲讲它的光辉历史?万一…万一我知道点您不知道的呢?” 他开始胡扯。
鼾声依旧。
康哥眼珠一转,计上心来。他蹲下身,戳了戳旁边还在啃咸鱼的毛球:“毛球!上!卖个萌!给大佬表演个咸鱼翻跟头!”
毛球叼着咸鱼,茫然地抬头:“嘤?”
“啧,关键时刻掉链子!”康哥恨铁不成钢,自己撸起袖子,“行!您老装睡是吧?那晚辈就给您来段‘归藏戒探秘单口相声’,您听着解闷儿!”
接下来的三,成梁噪音污染最严重的时期。
康哥充分发挥了“碎颅魔将听了都自愧不如”的缠人功力。老头(魔主)晒咸鱼,他就在旁边叨叨戒指;老头收咸鱼,他帮忙递架子顺便叨叨戒指;老头喝茶,他抢着倒水然后叨叨戒指;老头躺藤椅,他蹲旁边摇蒲扇(差点把蒲扇摇散架)继续叨叨戒指…话题中心永远只有一个——归藏戒!
“大佬,您这戒指是不是个充电宝?隔段时间就得虚弱?那它充满一次得多久?用啥牌子的‘神气’充电?魔气行不行?我让毛球给它吐点深渊气泡水?”
“大佬,您当年踏遍星海寻遍归墟,就没留个寻戒启事?比如‘重金求戒,戒指样式如下,提供线索者送咸鱼十斤’?这效率多高!”
“大佬,您那‘老东西’命根子都丢了,他就不着急?是不是也跟您一样找了个地方晒咸鱼养老去了?”
“大拉”
“大拉”
瑶光、李酒和阿石躲得远远的,生怕被康哥的“精神污染”波及。碎颅魔将则对康哥的勇气(或者脸皮厚度)佩服得五体投地。毛球倒是听得津津有味,偶尔还“嘤嘤”两声捧场。
终于,在康哥进行到第九十九次“戒指来源深度探讨”,并试图用混沌星璇之力在沙滩上画出戒指的十八种可能充电姿势时…
藤椅上的咸鱼于大爷,猛地坐了起来!
他一把扯下盖在脸上的破草帽,“啪”地摔在沙滩上!那张布满皱纹的老脸黑得像锅底,浑浊的眼睛里燃烧着足以焚灭星河的怒火(和睡眠不足的烦躁)!
“够了!!!”
一声咆哮,如同九惊雷在岛上炸响!整个空间都为之震颤!光幕外的风暴似乎都被吓得停滞了一瞬!
康哥被震得一个趔趄,差点坐进自己画的“充电图”里。
老头(魔主)胸膛剧烈起伏,指着康哥的鼻子,手指气得直哆嗦:“兔崽子!你有完没完?!嗡嗡嗡嗡…比那风暴里的深渊魔蝇还烦人!本座就想晒个咸鱼!安安静静晒个咸鱼!怎么就摊上你这么个话痨?!”
“这不…求知若渴嘛…”康哥缩了缩脖子,声嘀咕,但眼神锃亮——有门儿!大佬破防了!
老头(魔主)喘了几口粗气,仿佛用尽了毕生涵养才压下把这兔崽子连同戒指一起丢进风暴里喂鱼的冲动。他颓然坐回藤椅,抓起那个缺口的粗陶茶杯,狠狠灌了一大口凉茶,这才用一种疲惫不堪、仿佛被抽干了所有力气的沙哑声音开口,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协行!你不是想知道吗?本座告诉你!告诉你这破戒指…还有本座这万年倒霉催的…咸鱼…是怎么晒成的!”
他浑浊的目光投向光幕外翻滚的墨浪,眼神变得悠远而冰冷,带着一种穿越了万古的恨意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悲凉。
“归藏戒…哼,名字倒是大气…”老头(魔主)嗤笑一声,语气带着浓浓的不屑,“它真正的来历…出来能吓死你!”
“它…不属于我们这片星海!甚至不属于我们所知的任何宇宙位面!”他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面对绝对差距的无力感,“它…来自于‘上面’。”
他伸出枯瘦的手指,指了指头顶那片被光幕隔绝的、虚假的蔚蓝空。
“‘神界’…或者…我们这些井底之蛙对那不可知之地的…称呼。一个…至少是八级文明才能触摸的领域!”老头(魔主)看着康哥,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拿着函当玩具的婴儿,“至于我们?包括这魔界…还有你来的地方…撑死了…算个三级文明!三级!懂吗?在人家眼里,连虫子都不如!”
康哥倒吸一口凉气!八级文明?!三级?!这差距…比咸鱼和真龙还离谱!
“当年…”老头(魔主)的声音带着追忆的苦涩,“本座…还不是魔主。只是一个…有点岳、有点实力、心比高的…愣头青。和一个…曾经以为可以托付后背的…兄弟。”
他顿了顿,那个“兄弟”二字,咬得极重,带着刻骨的寒意。
“我们联手,闯进了一个…连九死一生都不足以形容其凶险的…远古秘境。在那里…我们撞了大运…也倒了血霉!”
“撞大运…是我们发现了一个…来自‘上面’的…倒霉蛋。”老头(魔主)的语气带着一丝嘲讽,“一个受了致命重伤、奄奄一息的…‘神界’来客。他身边…就带着这枚戒指。”
“倒血霉…是他临死前,用最后的力量告诉我们…这戒指…是‘神界’某位至高存在的…本命至宝!也是整个已知宇宙万界…无数顶级文明打破头都想抢的…终极钥匙!它能藏纳诸,演化万法,蕴含宇宙终极的‘归藏’奥秘!”
老头(魔主)的目光扫过康哥手上的戒指,充满了复杂:“但…它也受了重创!器灵几乎湮灭!强行使用它…代价巨大!每隔一段时间…它就会陷入‘虚弱期’,需要吸收一种名为‘神气’的…我们根本无法理解的高维能量…才能恢复!在我们手里…它就是个…时灵时不灵、还会吸人精血的…烫手山芋!”
“然后呢?然后呢?”康哥听得心潮澎湃,赶紧追问。
“然后?”老头(魔主)脸上的肌肉扭曲了一下,浑浊的眼中爆发出骇饶凶光,“然后…本座那‘好兄弟’!他…起了贪念!”
“他以为本座不知道!他以为能瞒过海!他以为…杀了本座…就能独吞这枚能让他一步登、称霸万界的…至宝!”老头(魔主)的声音如同九幽寒风,让整个岛的温度都骤降了几分,“就在我们即将离开秘境的那一刻…他…动手了!”
“呵…”他发出一声冰冷刺骨的笑,“本座…技高一筹!一场兄弟反目…生死相搏…打了整整百年!从秘境深处打到星海边缘…打得星辰破碎!位面崩塌!”
“最后…本座赢了!”老头(魔主)的语气带着一种残忍的快意,却又透着一丝空虚,“就在本座要彻底斩灭他神魂、夺取戒指的最后一瞬…那个疯子!他用尽最后的力量…燃烧本源…发动了一种来自‘上面’的、本座根本无法理解的…空间放逐神通!”
“他…把这戒指…扔了!”老头(魔主)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万年的不甘和怨毒,“扔进了无穷无尽、连本座都无法定位的…位面乱流之中!彻底…消失了!”
他颓然靠回藤椅,仿佛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破蒲扇无力地垂在身侧。
“万年…本座找了它整整一万年!”他的声音沙哑疲惫,充满了无尽的挫败和…一丝疯狂,“踏遍已知星海!搜寻每一个可能的空间裂缝!闯入无数凶险绝地!甚至…不惜沉入归墟最深处感应…一无所获!”
“万年追寻…万年执念…万年孤寂…”老头(魔主)抬起干枯的手,捂住了脸,指缝间泄露出低沉而压抑的笑声,“呵呵…哈哈哈…本座…累了…也…疯了…”
“心魔丛生…戾气盈…这魔界…就是本座那万年执念与疯狂戾气…混合着对那‘兄弟’的无尽恨意…最终…宣泄出来的产物!”他指了指光幕外那永恒的炼狱风暴,“至于外面那个…整喊着打打杀杀、立规矩的‘魔主’?哼…不过是本座嫌麻烦…又控制不住那滔戾气…分出去的一个…‘垃圾处理器’分身罢了!让它去折腾…眼不见心不烦!”
他放下手,浑浊的眼睛看向康哥,那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有嫉妒,有困惑,有探究,最终都化为一种深深的疲惫和…认命般的无奈。
“现在…你明白了?”老头(魔主)的声音带着一种尘埃落定的苍凉,“这戒指…就是个祸根!它带来的…只有背叛、杀戮和无尽的麻烦!你现在拿着它…就像抱着一颗随时会炸的…八级文明炸弹!还带…周期性虚弱debuff!”
他挥了挥蒲扇,像是在驱赶康哥这个更大的麻烦:“走吧…带着这祸根…还有你那同样古怪的兽…走得越远越好!别再回来烦本座晒咸鱼!”
“至于它的功能…它的危险…”老头(魔主)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归藏戒,眼神晦暗不明,“等它下次‘充电’的时候…你自然…就知道了。”
“希望那时候…你还有命…来找本座…吐槽。”
他完,再也不看康哥一眼,重新捡起草帽盖在脸上,破蒲扇搭在肚皮上,鼾声…再次响起。
只是这一次,那鼾声里,似乎多了一丝挥之不去的…万年孤寂与血泪沧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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