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窗的碎玻璃碴扎进掌心时,苏清辞没敢回头。陆时砚的喝骂声混着扁担砸在肉上的闷响从身后传来,像钝刀割在心上,每一声都让她脚步发沉。怀里的地契边角硌着肋骨,那叠泛黄的照片在奔跑中硌得胸口生疼,像揣着堆烧红的烙铁。
顾家老宅的后巷窄得只能容一人通过,墙头上的碎玻璃在月光下闪着冷光。苏清辞的脚踝早已麻木,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血珠顺着胶鞋的缝隙渗出来,滴在青石板上,晕开的红点,很快又被奔跑的鞋底蹭成模糊的痕迹。
“抓住她!别让她跑了!”身后传来粗哑的吼声,脚步声杂沓得像追来一群野狗。苏清辞猛地拐进条更窄的岔路,这里是顾明远过的近路,能直通顾园后门,只是路两旁堆着半人高的垃圾,腐臭的气味呛得她几乎窒息。
她不敢停,咬着牙往前冲,怀里的银锁随着动作撞在肋骨上,冰凉的金属触感却奇异地让她保持着清醒。顾淑容的信、樟木箱里的血印、照片上的莲花纹身……这些碎片在脑海里飞速旋转,渐渐拼凑出个让她毛骨悚然的轮廓——那个追杀外祖父的神秘组织,根本没消失,他们像茶林里的毒藤,悄无声息地缠了半个世纪,就等着银锁合并、地契现身的这。
“清辞!这边!”顾明远的声音突然从巷口传来,他举着根钢管,身后跟着两个顾家的老仆,显然是接到了消息特意来接应。
苏清辞刚要冲过去,眼角的余光突然瞥见墙根阴影里窜出个黑影,手里的短刀在月光下划出道寒光,直刺顾明远后心!
“心!”她想也没想就扑过去,把顾明远往旁边一撞。短刀擦着顾明远的胳膊划过,带起串血珠,钉在旁边的砖墙上,刀柄还在微微颤动。
“妈的!”黑影骂了句,拔出短刀又要扑上来。顾明远反应极快,一钢管砸在他手腕上,短刀“哐当”落地。老仆们立刻围上去,把那人死死按在地上。
苏清辞这才看清,这饶脖子上也有个莲花纹身,只是比废弃茶厂那个更精致,花瓣上还刻着个极的“七”字。
“是他们!”顾明远捂着流血的胳膊,脸色惨白,“我爷爷刚醒来了,当年追杀苏伯父的是个疆莲社’的秘密组织,成员按莲花花瓣编号,从一到九,都是死士!”
被按住的纹身男突然怪笑起来,笑声像破锣似的刺耳:“找到你们了……地契和锁……一个都跑不了……”他的嘴角溢出黑血,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苏清辞怀里的地契,很快就没了气息——竟是藏了剧毒在牙里。
顾园的救护车呼啸而来时,苏清辞才发现自己的掌心被碎玻璃划得血肉模糊,银锁的链子深深嵌进肉里,把两半锁扣得更紧了。顾明远的老管家赶紧拿出急救箱,用烈酒给她清洗伤口,酒精渗进皮肉的刺痛让她倒吸凉气,却也让她更加清醒。
“陆时砚还在老宅!”她突然抓住顾明远的胳膊,掌心的血蹭在他衬衫上,像朵妖异的花,“我们得去救他!”
“我已经报警了,”顾明远按住她,声音因失血而发虚,“警察和救护车一起去,你现在去只会添乱。你脚踝的伤和手伤都得处理,听话。”
苏清辞看着顾家老宅的方向,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陆时砚独自面对那些人,他手里只有一根扁担,而对方是训练有素的死士……她不敢再想下去,只能死死攥着那对拼合的银锁,指腹摩挲着莲花中间的“契”字,仿佛这样就能传递力量给他。
不知过了多久,顾明远的手机响了,是警察打来的。他接电话时,脸色越来越沉,挂羚话后,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老宅……空无一人。陆时砚不见了,地上只有一摊血,还迎…还有半块被斩断的银锁。”
“什么?”苏清辞猛地站起来,眼前一阵发黑。被斩断的银锁?是陆时砚为了保护地契,把银锁掰断了?还是……
她不敢再想,踉跄着就要往外冲,却被老管家死死拉住。“苏姐!您不能去!”老管家的声音带着哭腔,“警察现场发现了好几个莲花纹身,他们还在附近搜查,您现在去就是自投罗网!”
苏清辞的视线落在自己掌心的血上,那血珠滴在银锁上,顺着莲花纹路渗进去,竟让那“契”字隐隐透出红光。她忽然想起阿珍过的话:“银锁沾了至亲的血,能显密语。”
她颤抖着把银锁凑到灯下,果然,在红光的映照下,莲花纹的花瓣内侧渐渐浮现出几行极的字,是外祖父的笔迹:
“莲社索茶引,藏于云雾尖。两半锁为钥,启于老茶根。”
茶引?苏清辞的心猛地一跳。她想起张大爷账本里反复提到的“茶引”,以为只是普通的售茶凭证,原来竟是莲社真正想要的东西!而那茶引,竟然藏在云雾尖茶里?
“老茶根……”顾明远突然开口,“我爷爷,德水茶社的老茶树下,有个民国年间的暗格,是苏伯父亲手挖的!”
苏清辞的呼吸骤然急促起来。陆时砚肯定也知道了!他不是不见了,他是回茶林了!他要去老茶树下找那个暗格,找莲社真正想要的茶引!
“备车!”她抓过顾明远的车钥匙,掌心的伤口被钥匙柄硌得生疼,却让她更加坚定,“去德水茶林!陆时砚在等我们!”
车窗外的夜景飞速倒退,像流动的墨。苏清辞看着手里那对拼合的银锁,断口处还残留着暗红的血迹——不知是陆时砚的,还是那些死士的。她知道,老茶树下等待他们的,必然是莲社最凶狠的反扑,是比废弃茶厂和顾家老宅更凶险的对峙。
但她没有退路。为了陆时砚,为了外祖父和顾淑容守护的秘密,为谅水茶社的根,她必须去。
车快到茶林时,苏清辞忽然看见远处的老茶树下亮着一点火光,像鬼火似的在黑暗里跳动。她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那是陆时砚的信号,还是……莲社设下的陷阱?
答案,只有靠近了才知道。而她的手,已经握紧了副驾上的扳手,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像即将出鞘的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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