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盘指针猛地一抖，像是被人狠狠拧了一圈，欢宝儿的手指还搭在边缘，直接被震得弹开。
“哎哟！”她缩了缩手，眉头一皱，“谁家风水阵炸鞭炮呢？动静这么大。”
她刚把桃木剑从腿上拿下来，回音阵的黄纸就鼓了起来，字迹一行行往上爬：
【南风：东区大厦镇物炸了，招财兽流黑血，摄像头全花屏。】
【云逸：南边送来一只亡灵信使，肚子里塞满符灰和虫卵，现在正泡在我的净魂水里扑腾。】
【婉晴：医院停电，病房鬼影乱晃，我已经让人疏散病人，但保安看见走廊有穿红鞋的孩蹦跳。】
欢宝儿一条条看完，把纸折起来塞进包袱侧袋，顺手摸出那盒饼干，咔嚓咬了一口。
“演技太差。”她嚼着，“又是炸阵又是放鬼，生怕别人不知道你们慌了。”
她把饼干渣拍了拍，站起来走到墙角，把定坤旗往地上一插。旗子没靠任何支撑，直挺挺立住，旗面慢慢浮起一层金光，像锅烧热的油，滋啦作响地扩散开去。
营地四周原本浮动的阴气被这光一照，顿时蔫了似的缩回去。
“嘿，还挺怕痒。”她戳了戳旗面，手感像摸了一层温热的膜。
她刚想坐下，罗盘又震，这次是东南方向传来一阵急促的波动，像是有人拿着锤子在敲钟。
“来了。”她眼睛一亮，“南风师兄，你那边稳住了吗？”
回音阵立刻浮现新字：
【已派弟子布安宅阵，暂时压住裂口，但对方明显在等我们分兵。】
欢宝儿哼了一声：“等我调人去救场？门都没樱”
她抓起笔，在地上画了个圈，圈里写了个“乱”字，然后用脚丫子蹭掉。
“他们就想让我们跑来跑去，跟没头苍蝇一样撞墙。”她抬头看旗子，“现在谁动，谁就是笨蛋。”
她弯腰掏出七个布袋，一个个检查内容物。三枚铜钱、香灰、应急符，还有指令纸条，全都齐整。
“最后一个袋子。”她翻到最底下，掏出那个锈铁铃铛，摇了摇。
没声。
但她知道，南风听得到——上次他欢宝儿给的铃太吵，半夜响一次，他家猫跳起来抓窗帘，差点把房梁挠塌。
“这次够哑了吧？”她咧嘴一笑，把铃铛塞进去，交给刚冒头的老虎布偶。
布偶叼着就走，尾巴甩得像赶蚊子。
“别偷吃啊！”她在后面喊，“那是战略物资！”
布偶头也不回，消失在门口。
她刚转过身，婉晴的讯息又来了：
【家族律师团已启动应急预案，媒体组准备发通稿，就医院电路老化，正在抢修。群众情绪基本稳定。】
欢宝儿点点头：“千金姐姐办事，就是稳。”
她正要把纸收好，忽然听见外头一声闷响，像是什么东西塌了半截。
地面轻轻晃了一下。
“地震？”她蹲下摸了摸石板，“不像。”
回音阵瞬间跳出一行字：
【北郊古庙地脉断裂，引发局部震动，现场出现裂痕，疑似人为挖掘。】
她眯起眼：“挖地脉？你们是真不怕报应啊。”
她站起身，走到定坤旗下，伸手按在旗杆上。金光顺着她的手掌往上爬了一寸，又退回去。
“师傅送这旗的时候，‘心不定，旗不立’。”她声嘀咕，“我现在可挺定的。”
她转身拿起桃木剑，在地上划拉出一个大阵图轮廓。
“七煞逆运破阵图，重演一遍！”她大声，“当实战练！”
话音刚落，营地入口光影一闪，南风踩着一双旧拖鞋走了进来，裤腿卷到膝盖，手里拎着个帆布包，里面叮当响，全是罗盘和铜钱。
“你重演就重演？”他把包往地上一扔，“我刚从东区回来，鞋都走裂了，你就不能让我喘口气？”
“你不喘气都能念完《太上净咒》三百遍。”欢宝儿把剑递过去，“来都来了，别装累。”
南风接过剑，翻了个白眼：“你这祖宗，指挥起来比掌门还顺手。”
他站到指定位置，掐诀念咒，东南方气流缓缓旋转，形成一道看不见的风眼。
紧接着，云逸也到了，背着个大竹篓，里头全是符纸和朱砂罐。他二话不，抽出一把黄纸往空中一撒，符纸自动点燃，化作点点火星，洒落在营地四周。
“火候刚好。”欢宝儿点头，“比上次烤串那场法事整齐多了。”
云逸瞪她一眼：“再拿符纸烤串的是你吧？”
“那不是应急嘛。”她嘿嘿笑，“炭不够，符纸凑，还别，带朱砂味的羊肉串挺特别。”
婉晴这时也带着几个人进来，穿着便装，但腰间都挂着铜牌，一看就是家族护院。
“外围清空了。”她，“记者都被拦在两公里外，是拍到‘灵异现象’的视频一律暂扣。”
“干得漂亮。”欢宝儿竖起大拇指，“现在咱们这儿，连只苍蝇飞进来都得登记八字。”
她环视一圈，所有人各就各位，阵型已成，气场稳固。
她举起桃木剑，指向夜空：“刚才那一震，是敌人最后扑腾。他们不敢正面打，只能偷偷摸摸搞破坏，明——”
她顿了顿，声音清脆：
“他们怕了。”
营地一片安静，只有定坤旗的金光微微起伏。
南风咳嗽两声：“所以呢？”
“所以——”欢宝儿咧嘴一笑，“咱们偏不乱，偏不动，偏要在这儿，规规矩矩把阵演练十遍！让他们看看，什么叫专业团队！”
“十遍？！”南风差点跳起来，“你这是练兵还是折磨人？”
“你要是嫌累，可以辞职。”她眨眨眼，“工资结清，外加一包饼干。”
“我要投诉你童工剥削。”南风嘟囔着，但还是站回原位。
云逸已经开始第二轮撒符，动作流畅得像在跳广场舞。
婉晴带队巡逻，脚步整齐，跟军训似的。
欢宝儿站在中央，桃木剑横在胸前，罗盘摆在脚边，老虎布偶蜷在她影子里，打着呼噜。
她低头看了看时间——用铜钱拼的玄学计时器显示，距离预计总攻还有四十一分钟。
“时间充裕。”她自言自语，“足够他们再炸三个阵眼，放五波鬼，挖十条地脉。”
她抬头望，月亮被云遮了一半，剩下那半边亮得刺眼。
“你们还想怎么玩？”她轻声问。
回音阵突然鼓起，新字浮现：
【阿明：我在林区边缘，发现一处地下通道入口，里面有新鲜脚印，方向指向主阵。】
欢宝儿眼神一凝。
她没话，只是把桃木剑往地上一顿。
剑尖触地的瞬间，罗盘指针猛然一偏，指向西北。
她弯腰捡起一块朱砂，在黄纸上快速画晾追踪符，咬破指尖，滴血封印。
“虎！”她拍了下布偶脑袋，“把这个送去林区交接点，贴阿明衣服上就行，别让他再耍脾气。”
布偶懒洋洋睁开眼，看了她一眼，像是在“我又不是快递员”。
“月底双薪。”她补充。
布偶立马叼起符纸，一溜烟没了影。
她站直身子，拍了拍道袍。
“各位。”她提高声音，“敌人还在动，但我们——”
她举起桃木剑，剑尖指向黑暗深处：
“一步都不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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