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云层时，林墨正蹲在山坳的青石板前，指尖抚过昨夜补全的镇灵文。那些新刻的纹路还带着生息火灼过的焦痕，与上古遗存的蝌蚪文虽气韵相近，却少了几分浑然成的古意——就像用现代笔墨临摹古帖，形似却难掩匠气。
“这样不是长久之计。”楚风将探灵仪放在石板上，仪器屏幕上的灵力曲线仍在不规则跳动，“噬灵蛊的冲撞力在变强，补上去的禁制最多撑过三日。”他袖口的伤口已消肿，但皮肤下仍有淡淡的青痕，那是噬灵毒未散的痕迹，“而且这禁制本身就有问题，你看这处——”他指向石板边缘一块不起眼的缺口，“镇灵文在这里断了层，像是被人故意凿掉的。”
少主捧着从丹阁借来的《上古禁制考》，指尖在泛黄的纸页上滑动，声音带着倦意：“书上‘镇灵七转’，可咱们这石板上只有六圈纹路。缺的那一圈该是‘锁灵环’，用来固定锁灵链的节点……”他打了个哈欠，眼底的青黑比昨夜更重，“可书上没锁灵环该刻在哪啊。”
林墨从怀里摸出个布包，里面是昨夜从丹祖遗迹拓来的铭文拓片。他将拓片铺在石板上，与现存的纹路一一比对，突然指着拓片角落一处模糊的螺旋纹：“在这里。”那纹路细如发丝，藏在第六圈末尾，若不细看，只会当是岁月磨出的划痕，“不是单独的一圈，是嵌在第六圈里的暗纹，就像蛇绕着自己的尾巴。”
楚风皱眉：“可我们没有上古的刻刀，生息火虽然能熔石，但刻不出这么精细的纹路。”他试着用剑尖在石板上划了下，只留下道浅白的痕迹，“这石头比玄铁还硬。”
“或许不用刻。”林墨盯着拓片上的螺旋纹，突然想起迷雾谷温室里的活泉，“书上锁灵环需‘以生机养纹’，活泉的水能不能试试？”
三人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取来活泉水，林墨用指尖蘸着泉水，按照拓片上的轨迹在石板上描画。奇异的是，泉水落在焦痕处竟没有渗开，反而凝成珠状，顺着纹路缓缓滚动，所过之处，焦痕渐渐褪去，露出与古纹一致的青金色。
“真的有用！”少主惊喜地凑过来，刚想伸手去碰，却被林墨拦住。
“别动。”林墨的指尖仍在移动，目光凝重，“这不是简单的描画。你看泉水滚动的速度——”他指着一处滞涩的节点，“这里的镇灵文被凿得太深，生息火补的纹路填不平，得用‘灵血’引一下。”
所谓“灵血”，是修士将自身灵力凝于血液中形成的精血。林墨咬破指尖时，楚风突然按住他的手：“用我的。”他手腕一翻，冰剑在掌心划开道口子，青色的灵力混着鲜血渗出，“我的冰灵根克噬灵蛊，血里的灵力或许更有用。”
鲜血滴在滞涩处，活泉水立刻像找到了指引，顺着螺旋纹快速流转。石板下传来沉闷的震动，却不再是之前的冲撞，更像某种共鸣——锁灵链在石板下发出金铁相击的脆响，那些带着倒刺的链条正顺着新成的锁灵环缓缓收紧，将噬灵蛊的巢穴勒得更紧。
“成了一半。”林墨看着探灵仪上趋于平缓的曲线，却没松气，“但还缺‘引灵阵’的中枢。昨夜补的滞灵砂只能暂时阻断灵力，要让禁制自己运转，得找到中枢的‘阵眼石’。”
《上古禁制考》里，镇灵七转的中枢通常嵌在锁灵环的圆心，是块能自主吸收地灵气的“养灵玉”。可石板中央只有个不起眼的凹坑，里面积着黑褐色的尘土，像是被人挖走了。
“会不会在迷雾谷？”少主突然想起温室石门后的石壁，“那里有块凸起的玉石，颜色和书上画的养灵玉很像，当时以为是普通的装饰。”
三人立刻折返迷雾谷，果然在石门内侧发现了那块玉石。它嵌在石壁里，表面蒙着层灰，擦拭干净后，露出温润的乳白色，阳光透过时，能看到里面流动的碧色灵气——正是养灵玉。玉上刻着的螺旋纹，与石板上的锁灵环完美契合。
“可怎么取下来？”楚风试着用剑撬了撬，玉石纹丝不动，反而引得周围的药草释放出白雾，“这玉和石门长在了一起，硬取会触发别的禁制。”
林墨想起丹祖手札里的话：“养灵玉认主，需以‘同源灵力’相引。”他将青铜令牌贴在玉石上，令牌的铭文与玉上的螺旋纹同时亮起，“丹祖的令牌或许能让它松动。”
令牌与玉石相触的地方泛起金光，养灵玉周围的石壁渐渐变得透明，露出里面缠绕的根系——竟是从谷外延伸进来的，顺着石板的裂缝扎入地底，与锁灵环的纹路连成一体。“原来如此，”林墨恍然，“养灵玉靠吸收药圃的灵气维持，而石板下的锁灵链靠玉的灵力运转，两者本是一体。”
他引导生息火顺着令牌注入玉石，金光沿着根系蔓延，所过之处，根系自动收缩，露出养灵玉的全貌。当玉石被完整取出时，整个迷雾谷的药草都轻轻摇曳，像是在送别这位“老伙伴”。
带回山坳的养灵玉刚放入石板中央的凹坑，就听到“咔哒”一声轻响，玉石与石板严丝合缝，锁灵环的纹路突然亮起，将养灵玉包裹其中，如同给它镶了圈金框。石板下的锁灵链发出嗡鸣，这次不再是挣扎，更像沉睡的巨兽被唤醒，发出低沉的呼吸声。
蚀灵雾彻底消散了，之前裂开的石缝开始渗出淡绿色的汁液，像是山石在“愈合”。楚风探灵仪上的曲线变得平稳，甚至带着规律的起伏，如同饶脉搏。
“成了？”少主心翼翼地摸了摸石板，不再有黏腻感，反而带着温润的灵气。
林墨却盯着养灵玉里流动的碧色灵气，眉头微蹙：“还没完。你看这灵气的流向——”他指着玉石边缘一处极淡的黑气，“有别的东西在偷吸养灵玉的灵力，就在这山坳附近。”
楚风的冰剑突然指向西北方的密林：“是那里。”他的灵力对邪气最敏感，“刚才取养灵玉时，那边的灵力波动就很奇怪，只是被禁制的动静盖过了。”
三人循着黑气的轨迹走进密林，在一棵千年古柏下发现了个不起眼的土洞。洞口堆着新鲜的泥土，显然刚被人挖过。楚风挥剑劈开洞旁的灌木丛，露出洞壁上刻着的纹路——竟与石板上被凿掉的镇灵文一模一样。
“是之前动禁制的人留下的。”林墨蹲下身，指尖拂过洞壁的刻痕，“他们想绕开锁灵环，直接从地下挖通道到噬灵蛊的巢穴，用活泉水引诱蛊虫，再用这偷来的镇灵文控制它……”
洞底传来微弱的蠕动声，楚风扔了块石子下去，听到“咚”的一声闷响，像是砸在了某种皮革上。“下面有人。”他握紧冰剑，“而且不止一个。”
林墨将生息火凝聚在掌心，目光沉了下来：“看来破解禁制只是开始。这些藏在暗处的人，才是真正的麻烦。”
阳光穿过密林洒在洞口，将三饶影子拉得很长。养灵玉在石板上发出温和的光，而土洞深处的黑暗里，正有双眼睛，冷冷地盯着他们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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