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刚漫过龙骸谷的山脊,林墨的靴底就踩到邻一块带锈的甲片。甲片边缘嵌着半根枯骨,骨缝里还缠着丝灰黑色的雾气,那雾气顺着靴底往上爬,被她脚踝上的护魂符弹开时,发出细碎的“滋滋”声。
“这地方的怨气比上古战场重多了。”楚风挥开眼前盘旋的灰雾,破障铲在身前划出道白光,将一群扑来的虚影劈成两半,“先生,您看那些石像——”
林墨抬眼望去,谷道两侧的岩壁上布满了半嵌在石中的石像,个个身披残破的铠甲,手持断裂的兵器,眼眶里空无一物,却渗出浓稠的黑雾。最前面一尊石像的脖颈处,挂着块歪斜的铜牌,上面刻着“玄甲军左翼”四字,字体已被岁月磨得模糊。
“是上古战场的残兵怨灵。”林墨指尖凝起灵力,在掌心画出道清心咒,“他们死前执念太深,魂魄被龙骸谷的龙气锁在这里,成了没有意识的怨魂,只会攻击活物的灵力。”
话音未落,最左侧的石像突然动了。它手中的断矛带着破空声刺来,矛尖裹着层灰雾,触到林墨身前的护魂符时,竟发出牙齿摩擦般的刺耳声响。林墨侧身避开,元婴在丹田内猛地跃起,手对着石像一指,道金光射去,石像被击中的地方瞬间裂开,黑雾从裂缝中喷涌而出。
“这些怨灵怕至阳灵力!”林墨喊道,“楚风,用你的破障铲,注入火属性灵力!张砚,醒神香多点燃几支!”
楚风立刻将灵力注入破障铲,铲尖瞬间燃起橙红色的火焰,他迎着扑来的怨灵横扫过去,火焰撞上黑雾时爆发出刺眼的光,怨灵发出凄厉的尖啸,化作缕缕青烟。张砚捧着香炉在谷道中央跑动,醒神香的烟气呈淡金色,所过之处,那些试图靠近的黑雾都像遇火的冰般消融。
王虎举着缚灵网,网住了只从石像眼眶里钻出的人形怨灵,那怨灵在网中挣扎,身形渐渐显露出铠甲残片的轮廓:“先生,这怨灵身上有块令牌!”
林墨接过令牌,上面刻着“玄甲军百夫长”,背面还有行字:“戍守龙骸谷,至死不退”。灵力扫过令牌的瞬间,她的识海突然涌入段破碎的画面——漫火光中,个身披铠甲的士兵举着长矛冲向黑压压的魔军,喉咙里吼着“护谷!护谷!”,最后被魔军的利爪撕碎……
“他们是守谷的士兵。”林墨捏紧令牌,“龙骸谷里一定有他们誓死守护的东西。”
前行不过半里,谷道突然开阔起来,中央矗立着座倒塌大半的石塔,塔基上爬满了墨绿色的藤蔓,藤蔓间缠着数十具铠甲,每具铠甲里都裹着团浓得化不开的黑雾。最顶赌塔尖上,插着面残破的旗帜,旗面虽已朽烂,却仍能看出“玄甲”二字。
“是中军帐的方向。”林墨的元婴突然在丹田内拽了拽她的灵识,手指向石塔底层的暗门,“那里有东西。”
楚风用带火的破障铲劈开藤蔓,暗门被铁锈封死,上面布满了抓挠的痕迹,像是有什么东西曾试图从里面冲出来。王虎抡起缚灵网的木柄砸去,“哐当”一声,暗门应声而裂,一股比之前浓郁十倍的黑雾从门缝中涌出,黑雾里隐约能看到无数只抓挠的手。
“心!是怨灵集结体!”林墨将三枚护魂符合成一道,灵力注入的瞬间,符纸爆发出耀眼的白光,“张砚,把醒神香撒进去!楚风,断后!”
张砚立刻将整把醒神香抛向暗门,楚风的破障铲横扫出道火墙,火光与金光交织,将黑雾逼退了尺许。林墨趁机钻进暗门,里面是间石室,石桌上散落着些锈蚀的兵器,墙角堆着半人高的竹简,最里面的石壁上刻着幅地图,地图中央用朱砂圈着“龙心”二字。
“龙心……难道是传中的龙魂玉?”林墨的指尖刚触碰到地图,石壁突然震动起来,石桌旁的铠甲纷纷站起,黑雾从铠甲的缝隙中溢出,在半空中凝聚成个巨大的人形,手持柄锈迹斑斑的长刀。
“擅闯者……死……”人形怨灵的声音像是无数人在同时嘶吼,长刀带着股腥风劈来,林墨侧身躲过,石壁被劈出道深沟,碎石飞溅中,她看到人形怨灵的胸口嵌着块暗淡的玉佩,玉佩上刻着“玄甲军统领”。
“你是统领?”林墨扬声道,“你的士兵守在这里,不是为了杀人,是为了守护龙心!”她将百夫长的令牌掷向怨灵,“你看清楚,他们到死都记着使命!”
令牌穿过怨灵的身体,撞在石壁上发出清脆的响声。人形怨灵的动作猛地一顿,黑雾组成的脸开始扭曲,无数细碎的声音从它体内传出——
“统领!龙心不能丢!”
“让我断后!你们带龙魂玉走!”
“守住谷口!援军就快到了……”
这些破碎的声音渐渐清晰,人形怨灵手中的长刀开始颤抖,胸口的玉佩突然亮起微光。林墨的元婴趁机飞出灵识,手捧着块定魂玉碎块,贴向怨灵的胸口。
“他们的执念是守护,不是杀戮。”林墨的声音平静而坚定,“现在,该让他们安息了。”
定魂玉的金光顺着玉佩蔓延,人形怨灵的黑雾在金光中寸寸消散,露出里面层层叠叠的铠甲残片,每片残片上都刻着个名字。当最后一缕黑雾散去,石塔突然剧烈震动,地面裂开道缝隙,块拳头大的玉石从缝隙中升起,玉石通体莹白,中心包裹着团流动的金光,正是龙魂玉。
“真的有龙心……”张砚钻进来时,正好看到这一幕,惊得捂住了嘴。
楚风扛着破障铲,铲上的火焰已经熄灭:“外面的石像都不动了,黑雾也散了。”他指着谷道方向,“那些怨灵……好像化作光点飞走了。”
林墨拿起龙魂玉,玉石入手温润,中心的金光竟与她丹田内的元婴产生了共鸣。她低头看向石桌上的竹简,上面记载着玄甲军的最后一战——为守护龙魂玉,全军覆没,仅留残魂守谷,直至有人能带着龙魂玉离开,将它交给“值得托付之人”。
“值得托付之人……”林墨摩挲着玉石,元婴在丹田内轻轻点头,脸上满是郑重。
王虎捡起地上的块铠甲残片,上面刻着“赵三”二字:“这些名字,咱们该记着。”
林墨将残片收好,又把竹简心地卷起来:“回去后,把他们的故事刻在普惠堂的墙上。”她望着石塔外渐渐放晴的空,阳光透过藤蔓的缝隙洒进来,落在满地的铠甲残片上,像是给这些沉睡千年的士兵,镀上了层温暖的金边。
楚风扛起装着龙魂玉的盒子,张砚抱着竹简,王虎则捧着那片刻着名字的残片,四人顺着谷道往外走。那些原本狰狞的石像,此刻安静地立在岩壁上,眼眶里的黑雾散去,露出了石头本身的青灰色,仿佛终于卸下了沉重的执念。
走到谷口时,林墨回头望了眼龙骸谷,只见无数光点从石像中升起,像群萤火虫般飞向际。她知道,那是玄甲军的残魂终于得到安息,正在去往轮回的路上。
“走吧。”林墨转身,龙魂玉在盒子里轻轻发烫,“该给他们找个真正能守护龙魂玉的地方了。”
阳光穿过谷口的老槐树,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楚风的破障铲上还沾着点龙骸谷的泥土,张砚抱着竹简的手紧了紧,王虎则把残片揣进怀里,像是揣着份沉甸甸的敬意。林墨的元婴在丹田内捧着块迷你版的龙魂玉虚影,脸上的神情,比任何时候都要认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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