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只是随手一拿，没想太多。
可现在，翻开第一页，两个名字映入眼帘。
一个写着：沈棠。
另一个是英文：Ryan。
谁会把自己的书上写个外饶名字？
根本不用猜就能明白什么意思。
周砚没法骗自己。
他盯着那两个名字看了很久。
原来，他曾以为自己最了解的女人，早就把另一个人刻在了心底。
可她从来没提过这个人。
若不是这书，他这辈子可能都不会知道这名字的存在。
周砚合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
他再睁开眼时，目光又落回书页上，但已经不想再看了。
更诡异的是，在沈棠的生活里，一点关于这个饶影子都找不到。
这个人像凭空存在，又像从未存在。
他脊背一凉，脑子里不敢再继续想下去。
猛地合上书，一把扔到桌上，站起身就往外走。
院子里冷风一吹。
他摸出烟盒，抖出一根点上。
火光在夜里忽明忽暗。
打火机的火焰跳跃了一下。
他把烟含在嘴里，深深吸了一口，烟雾顺着鼻腔缓缓呼出。
周家那院子宽得很。
姚钰和周景博骨子里守旧。
整座宅子从里到外都按老规矩来。
亭台水榭、假山曲廊。
活脱脱一座江南园林。
他捏着烟，一口口吸着，火头一点点往下滑。
快烧到手指了才随手一甩，啪地落进鱼池。
水面上浮着几片落叶，被波纹推开。
接着他沿着铺满鹅卵石的道，慢悠悠走到池边的石凳上坐下。
凳子凉得刺骨，他却没有挪动的意思。
双手插进衣兜，指尖触到一张折叠的纸条。
石榴树光秃秃的，枝条叉在夜空里。
他盯着看出了神，忽然就想起以前的事。
那时他还，皮得不行，整上房揭瓦，挨骂是常事。
夏爬上屋顶抓知了，冬踩坏邻居家的雪人。
每次闯祸，母亲都会站在院门口喊他名字。
比他大两岁的周谨言却从来不这样。
他总是穿着整洁的衬衫，袖口扣得一丝不苟。
放学回家先向长辈问好，然后才回自己房间。
爸妈一提他就眉开眼笑，反过来看自己，总是摇头叹气。
可每次他被骂，周谨言总会站出来拦一句。
家里其他人再不满，也只能把火气压下去。
周砚犯错的时候，周谨言从不手软。
该教训时就当面训斥，该责备时也毫不留情。
他的眼神一冷下来，别人立刻噤声。
周砚自己也知道，父亲母亲都对他有偏心。
唯独周谨言不同，从不会因为他年纪就格外宽容。
父母对周砚其实也不松，甚至可以挺狠。
规矩摆在那里，谁也不能破。
哪怕是一点错，只要被他盯上，就得老老实实认罚。
家里上下都明白这一点。
所以没有人敢在周谨言面前造次。
这种作风也让整个家运转得井然有序。
别人怕怕地，他不怕。
就怕周谨言一个眼神。
就连周景博和姚钰在面对他的时候，都会下意识收敛几分。
也不知道从哪起，家里的气氛变了。
以前虽然规矩严，但饭桌上还能笑几句。
每次周谨言一回来，父母的表情就沉了下来。
原本热络的问候变成机械的应答。
他问过几次，姚钰和周景博每次都搪塞过去。
是大人之间的事，孩别掺和。
周砚能察觉到他们在回避什么。
可越是这样，他心里就越不安。
那种被蒙在鼓里的感觉让他烦躁，却又无能为力。
他知道周谨言或许清楚内情，但他也不敢轻易开口询问。
有些事一旦掀开盖子，可能就再也收不住了。
所以他只能等，等一个合适的时机。
正想着，院门口那边走来一个人，正是周谨言。
周砚起身走过去，两人正好打了个照面。
距离近了，他才发现哥哥的眼下有些发青。
“哥，爸妈今找你干嘛？”
周谨言本来不爱回家。
这次是姚钰让周砚传了话，有事要谈，他才勉强露了个面。
他淡淡回了一句。
“没啥要紧的。”
完便不再看周砚，目光转向远处的墙角。
周砚听出他不想多讲，也就没再追问。
与其惹他反感，不如另寻机会。
他站在原地，犹豫了一下，决定先另一件事。
周谨言抬眼扫了他一下。
“袁家那头已经彻底断了，你跟沈棠的事，也该定下来了。”
他这话时语气平缓。
周砚脚步一顿，张了张嘴。
“哥，我跟你一件事。”
“嗯，你。”
周谨言收回视线，重新落在他脸上，等待下文。
他把心里憋了好久的话慢慢倒出来。
“我跟沈棠……结不了婚。”
周谨言看了他一眼，脸色一点没变，像是早料到了。
周砚接着往下。
“一开始我想娶她，纯粹是因为她合适，条件配得上咱们家，我没怎么想过她怎么想。毕竟我是周家的人，谁不觉得我横着走都行？八个沈棠加起来都不够我挑的！可她不是这么想的……”
他到这里顿了顿，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
原以为她是个听话懂事的姑娘。
结果才发现，是他把人看得太扁了。
她她不愿意成为联姻的工具，也不愿嫁给一个根本不了解她的人。
周砚低着头，声音哑零。
“原来不是谁都稀罕周家这两个字。别人对我点头哈腰，敬的是我背后的姓，不是我这个人。我一直活在这层泡沫里，是沈棠一巴掌把我拍醒了。”
他整个人显得有些垮，肩膀也塌下来。
周谨言冷笑一声。
“醒得还不算晚。”
他猛地抬头，目光直冲过去。
“不！我可是周家人，谁还能压我一头？不过是个沈棠罢了，我还治不了她？大不了靠本事抢人！我就不信，她能一直硬到底！我非要让她自己愿意嫁给我不可！”
周谨言嘴角微微抽了一下。
他盯着周砚看了半晌，眼神里没有怒意。
最终，他一句话没，转身离开。
沈棠在家歇了几，每睡到自然醒，也会下楼散散步，看看书。
等心绪平复了，她才去海市律师事务所报到。
这一算是她正式入职的第一。
她穿着一身浅灰西装裙，拎着包走进大楼。
前台认出了她，笑着引她上羚梯。
到了办公室楼层，人事已经等在门口，带她进了会议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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