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棠走过去,顺手把桌上剩的碗筷收进橱柜里。
关柜门时停了半秒,像随口提了句。
“我妈真是自个儿跳江的?”
吴晓梅浑身一紧,呼吸忽地一顿。
“不然还能咋?她能飞不成?一个女人,带俩娃,压得喘不过气来。那个姓尹的呢?屁用没有,顿顿靠人施舍,连饭都端不稳!”
“原以为你嫁进沈家能翻个身,结果呢?白搭。你是被踹出来的吧?要不是扫地出门,能几年不露脸?现在才想起来认亲?八成是那边知道了你还扯着弟弟这条线,干脆一脚踢干净了是不是?”
沈棠眉毛轻轻一扬。
“我弟能跟他家有啥牵连?”
“别跟我装傻充愣。赶紧上楼去,别在这晃荡碍眼。真闲得慌,不如滚回去给姓沈的陪个不是,好歹是你亲爹,难不成他真能把你当野狗扔了?少一到晚往这儿蹿,来一趟就算尽孝了?真有点良心,寄点钱回来也比干站这儿强十倍。”
吴晓梅一边骂,一边把剩菜全扒拉进冰箱。
啪一下当着她的面关了空调,赶人意思写在脸上。
沈棠没动窝,直到人要走,才冷不丁叫住。
“我妈留下的东西,还在吗?那些旧物,沈海有一些在你手里。”
之前问沈海要母亲遗物。
那人推得干净,只留了几件袁芩给的,别的全归了吴晓梅。
依这老太太的性子,从不吃亏,不可能随手扔。
多半是藏着等哪当筹码使。
吴晓梅嘴一撇。
“早烧干净了。留那种玩意儿多晦气?谁想看死人东西?”
“外婆,您再想想……真的一点没留?”
沈棠脸色没变,从衣兜里摸出个厚实信封,悄悄搁在桌上。
那一叠厚度,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得有两万上下。
吴晓梅站在门口,手里捏着那叠钞票。
她没急着收下,也没推回去,只是垂着眼。
片刻后,她抬手把钱塞进外衣内袋。
吴晓梅眼皮猛地一沉,眼神闪了闪。
她转身走进厨房,水龙头哗地打开。
热水蒸腾起雾气,模糊了窗玻璃。
但她没有回头,也没有话。
走廊里的灯还亮着,照出她投在墙上的影子。
……
快到半夜,尹知禹和袁月回来了。
两人脚步匆忙,肩头落着未化的雪粒,进门后立刻反锁了门。
按西宁的老规矩,跨点要放炮。
噼里啪啦一阵响,震得整条街都在抖。
火药味弥漫在冷空气里。
沈棠站在阳台,看见他们俩在门口铺烟花卷。
尹知禹蹲在地上,一根根排开长条火药引信。
袁月则在一旁点烟,时不时抬头往楼上瞟。
她指尖在手机地图上划了几下,果然在山顶标了个点。
那儿有座土庙。
地图放大后能看清径分岔。
通往山腰的岔口处标着一个已废弃的护林站。
吴晓梅今早提过,袁苣骨灰是正规下葬的,衣裳之类本该一起焚化。
可她舍不得烧,又怕留在家里招邪,最后干脆全送到了山上的庙里。
第二一大早。
沈棠套了件厚外套,手机充饱羚,揣进兜里就上了山。
出门前她检查了鞋底纹路,确认防滑性能尚可。
色阴沉,云层压得很低。
远处山脊线已经看不见了。
刚进林子,碰见两辆车开过去。
车灯扫过树干,映出短暂的光斑。
她靠边让行,司机没停车,也没鸣笛,应该是日常巡查。
山不高,也就三百米左右,但山路七拐八绕。
从山脚盘到顶有一条主道,土庙就建在路边。
可碰上雪,这路滑得很。
大半都被积雪盖住了,踩上去深一脚浅一脚。
她走得缓慢,每一步都试探着落脚点。
手套早就湿透,手指开始发僵。
她这才想起,气预报今会下暴雪。
风势明显增强,吹得树枝摇晃不止。
不过她估摸着时间,来回不到一个时,应该来得及赶在大雪封路前下山。
她在心里默算步程,上山用了二十三分钟。
待在庙里最多十五分钟,返回应该能控制在五十分钟内。
她琢磨了一下,还是打算先给尹知禹发条信儿。
清楚自己现在的情况,顺便提醒他今晚就得动身走人。
信息草稿写到一半,她删掉两句,重新组织措辞,确保不会引起误会。
家里养了只猫,本来是想一块带走的。
可又怕它到了新地方不适应,吓得不吃不喝,干脆提前准备好够吃七的粮和水。
猫粮放在厨房台面上,水碗也加满了。
她还特意留了盏夜灯。
刚摸出手机,还没来得及点开界面,冷不防一只手从背后伸过来,一把把手机抢走了。
……
周谨言的航班六点落地L国。
袁辰亲自开车去接的。
机场出口人不多。
他站在栏杆外,穿着深色羽绒服,帽子拉得很低。
见到周谨言拖着行李走出来。
他抬手挥了一下,没喊名字。
周谨言朝他点点头,直接走向副驾。
见面后袁辰还盘算着带他搓一顿好的。
“那疯女人你真把她弄进去了?那孩呢,咋办?”
他发动车子,空调调到最大,车内逐渐回暖。
“孩子先放在保姆那儿照看,暂时安全。那边管得严,没我签字,她短时间别想出来。”
周谨言系好安全带,闭眼缓了缓时差带来的疲惫。
“那行,省得以后又蹦出来惹事。”
袁辰笑了笑,转头看了他一眼。
周谨言把行李递过去,袁辰顺手接的时候,瞄见箱子里有个挺讲究的盒子。
灰色绒面外壳,金属搭扣锃亮,四周有编号铭牌。
他多看了两眼,没伸手去碰。
“这啥?看着像拍卖会那种专用包装海”
“嗯,闲着没事拍了一个十克拉粉钻方戒。”
“花了多少钱?”
“没多少,两千来万吧。”
袁辰挑了挑眉,对周谨言这种人来,这数字跟零花钱差不多,可他还是忍不住嘀咕。
“买这玩意儿干嘛?拿来摆着看?真要当传家宝,也不够分量啊。”
“帮别人拍的。”
周谨言低头瞥了眼手机,沈棠从昨晚开始就没了动静。
他立马转头联系周砚,这才晓得人已经去了西宁。
他人不在京市,早前特意叮嘱过周砚盯紧点沈棠的动向,生怕她出什么意外。
气预报早就喊了一整,今准有暴雪,眼下果然应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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