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使就那么没了,或许皇帝也不会去见最后一面。
何况,七阿哥身子孱弱,生母出身卑贱。
除却熹贵妃的颜面,可谓是还不如四阿哥,起码,人家是个健康的阿哥。
再者,宛月乃护国公主,皇贵妃所出。
在帝王心里,纵然七阿哥是个阿哥,也不配与之比肩半分。
婉妃不懂进退,还敢拿出宛月公主狡辩。
可谓是罪上加罪。
要不是念在她还未出月,皇帝早就将孩子抱走。
皇帝心里也由此认定,这婉妃实则是不配养着阿哥。
如此华而不实,还没养大,就已经开始作妖。
再让她养着,还不定要如何嚣张。
端贵妃得知后,也只是沉默摇头,不予置评。
自己的人情已经还了,日后,他们如何,也就不关自己的事......
皇后得了消息,已经是夜里。
皇后得意嘲笑:“蠢啊!本宫放着让她养!她都养不明白!”
“娘娘的是。婉妃低贱,哪里配!
听,皇上走的时候,脸都黑了。不是容妃在侧陪着,顺着气,又顾忌她到底是阿哥生母,怕是当场就得发作。”
剪秋跟着嘲笑。
在她眼里,婉妃就是个奴婢。
皇后鄙夷道:“哼!索性没伤着阿哥,你让人好好去盯着吧。
莫再出了岔子。
皇上一向提倡节俭,婉妃偏得刚得个阿哥,就和赚了个元宝似的。
宫里摆设,用度是一点儿子不懂适度!
皇上怎么可能给她好脸。
真是愚不可及!”
“是,娘娘。婉妃如此,宠爱也算是到头了。
娘娘也不必为她费心。”
“她姐姐都回来了,还用本宫费心?
她不是手段多吗?也该让她吃些苦头。
本宫也想看看,熹贵妃会不会帮她!
又要怎么帮她!”
皇后的语气里尽是嘲弄,仿佛已经看到婉妃狼狈求饶。
而到求饶,宛贵人在见了宫中人嘲讽冷落后,甚至奴才们也敢给自己使绊子;
在吃食、碳火上也开始克扣后,终于,忍不住对皇后低了头。
如今,她容貌没有恢复,皇帝又像是根本不记得她这个人似的,没有皇后开口,自己根本没有出头之日。
按着她的家世,其实是没有奴才们敢苛待她的。
可偏得,皇后为了让她低头,刻意吩咐人不着痕迹地打压。
剪秋又适时去解围,宛贵人才如认命一般老实低头。
她再有心思,可到底是草原来的,并非京中贵女们,哪里见过宫中人心险恶。
又哪里晓得皇后的伪善,自导自演。
后宫的长夜,在各怀算计里拨弄着,仿佛搅动是非,也就是一瞬之事......
这日,熹贵妃甄嬛被崔槿汐扶着来到养心殿,心中想着皇贵妃娘娘的话,‘堵不如疏’。
在安顿、嘱咐了母亲之后,甄嬛觉得有了几成把握后,就行事起来。
甄嬛垂着眼,石青宫装的领口垂着颗珍珠扣,随着呼吸轻轻晃:“但愿这身装扮,能让皇上多怜爱本宫几分。”
“娘娘......”崔槿汐也是感慨,有些心疼甄嬛。
这身宫装还是当年,娘娘最得宠时候,皇上给娘娘庆贺生辰所穿。
今日这样情景,再穿上,真是讽刺。
只为多得帝王几分怜爱。
养心殿里,甄嬛行过礼后,挥手让人退下。
亲自拿出带来的茶点。
笑着上前:“这是臣妾让厨房给皇上备的枣泥山药糕,还带了些眉姐姐宫里的藕粉桂花糖糕。
姐姐怀着身子,不便走动,但心是和臣妾一样地惦记着皇上呢。
还有这雨前龙井,是臣妾用之前留的雪水泡下。
皇上尝尝。
皇上忙于朝政,也要保重龙体才是。”
皇帝这才抬眸看向甄嬛,他本以为甄嬛会冷着脸,来与自己吵闹。
之前,她不愿让母亲入宫的态度,可是十分果决。
如今,倒像是换了个人儿。
皇后劝好了?
这身衣裳还是生辰之时做的,那时候她还未去甘露寺。
自己还给她点了姣梨妆。
现在想起倒像是昨日恍惚。
只是,这衣裳已经不适合贵妃位置的她了。
甄嬛见皇帝不语,只是看着她发呆。
笑着道:“皇上可是也觉着,臣妾这身衣裳眼熟?
这身衣裳,原是不适合如今的位分了。
可臣妾不舍,让内务府改了花样,重新做了送来。
皇上瞧瞧,可还好看?”
皇帝没有犹豫,拉了她的手。
甄嬛眉眼间流露出一种淡淡的从容和优雅,仿佛是月下清风般的清幽。
眼中的睿智和沉静,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要抓住靠近。
是了,从前的嬛嬛,就是这样,让他舒心。
“不错。这祥云的图案衬得大气。
嬛嬛肌肤胜雪,这样的色,正是衬你。
只是,这花......怎么不让做成龙纹或者凤羽。依你现在的位分,这些都算不得什么。”
“臣妾之上到底还有姐姐们。
臣妾可不想与姐姐们争什么。
而且,臣妾只想日常也能穿着这衣服,让皇上瞧瞧。
做得那般板正,岂不是又成了吉服。”
甄嬛笑着解释,顺着皇帝拉着自己的手,就靠上去:“臣妾想皇上了。
臣妾听皇后娘娘了。
皇上用心良苦,让臣妾改姓钮祜禄氏的大姓。
也是为了孩子们的体面。
皇上的意思,其实臣妾心里都明白。
臣妾也并非不愿,只是母亲到底年岁大了,禁不住折腾,若是依着一己之身,搞得前朝后宫不宁。
实在不是臣妾乐见,臣妾与母亲也都会惶恐。
而且,此事得与母亲缓缓。
还有弘曕与灵犀,甚至胧悦也都渐渐大了。
臣妾不能不顾及孩子们被人戳脊梁骨。
但皇上心意不可违,臣妾想不如……
皇上先与母亲相处一段时日,让她慢慢习惯宫廷规矩,臣妾也能放心些。”
皇帝本是听着甄嬛前头的话,以为她想拒绝。
没想到,却是峰回路转。
“噢?那你觉得该如何?”
甄嬛指尖轻轻搭在玄色龙袍的袖口,布料下的体温让她心头微紧。
声音里,带着几分恰到好处的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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