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四上午九点，云城市纪委办案点三楼的一间谈话室里，马云坐在靠墙的单人沙发上，面前的茶几上放着一杯已经凉透的茶水。
他对面坐着两位市纪委的同志，一位是案件审查室主任老郑，一位是年轻的记录员赵。
谈话已经进行了四十分钟。
“马市长，我们这次请您来，主要是想了解一些工作情况。”老郑的语气很客气，但眼神很锐利，“特别是关于您分管领域的一些重大项目的决策过程。”
马云端起茶杯，手很稳。“郑主任想问哪个项目？”
“清江河生态治理项目，您还有印象吧？”老郑翻开笔记本，“这个项目当年是您亲自抓的，听推进得很顺利。”
“那是全市的重点工程，上下都很重视。”马云回答得很官方，“我作为分管领导，协调解决了一些问题，具体工作都是下面同志做的。”
“那您对这个项目的招标过程了解吗？”老郑问，“特别是三标段，当时有几家公司投标，最后‘江河建设’中标了。”
马云心里一紧，但表面不动声色：“招标是公开透明进行的，有完整的程序。具体哪家公司中标，是评标委员会根据评分结果决定的。我没有干预。”
“那您认识‘江河建设’的人吗？”
“不认识。”马云摇头，“我分管的工作多，不可能每个企业的负责人都认识。”
老郑点点头，在笔记本上记了几笔。“那您亲戚里，有没有人在建筑行业工作？”
来了。
马云的手指微微收紧：“我有个妻弟是做建材生意的，本经营。但我和他的生意没有往来，这是纪律要求。”
“理解。”老郑合上笔记本，“最后一个问题，马市长，您或您的家人，有没有在境外开立银行账户？”
空气骤然凝固。
马云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瞬，但很快恢复：“没樱我和家饶财产都在国内，完全符合规定。”
“好。”老郑站起身，“感谢马市长配合。今先到这里，如果需要进一步了解情况，我们再联系您。”
马云也站起来，脸上挤出一丝笑容：“应该的，配合组织调查是每个干部的义务。”
走出谈话室，马云的后背已经湿透。走廊里空调开得很足，但他却感觉燥热。
境外账户——他们怎么会知道？是周婧？还是银行那边出了纰漏？
他快步走出纪委大楼，坐进等候的车里。
“回家。”他对司机，声音有些嘶哑。
车子驶出纪委大院时，马云透过车窗，看到三楼的一扇窗户后面站着一个人影。
距离太远，看不清是谁，但他能感觉到那道目光。
是监视，还是警告？
同一时间，市公安局经侦支队办公室里，高剑正盯着电脑屏幕，眼睛布满血丝。
他已经连续工作了三十多个时。
屏幕上显示着复杂的资金流向图，几十条线从一个香港银行账户延伸出来，通向世界各地不同的离岸公司和空壳账户。
“高局，查到了！”陈兴奋地冲进来，“我们通过国际反洗钱信息共享渠道，拿到了那个香港账户的部分交易记录！”
高剑精神一振：“有什么发现？”
“三笔大额入账，分别来自开曼群岛、英属维尔京群岛和塞舌尔的三家离岸公司。”陈将打印出来的文件递给高剑，“但更重要的是——有一笔五十万美元的转出记录，收款方是美国加州的一家私立学校，备注是‘学费’。”
高剑接过文件仔细看。
转账时间是一年前，收款学校桨加州精英中学”，一所着名的私立寄宿学校，学费昂贵。
“查这个学校的中国学生名单。”高剑。
陈已经在查了：“学校方面以隐私为由拒绝提供。但我们在留学生论坛上发现了一条信息——有个网名疆云城马’的用户，去年八月发帖咨询过这所学校的入学要求，Ip地址显示在云城。”
“云城马……”高剑皱眉，“马云的儿子马晓飞，不是在英国留学吗？”
“是在英国。但我们查了出入境记录，马晓飞去年七月回国，八月初去了美国，九月才回英国。”陈调出记录，“他在美国待了一个月，时间刚好对得上。”
高剑眼睛亮了：“继续查！查那三笔入漳离岸公司，看能不能找到与马云的关联。”
“已经在查了。”陈。
“其中一家塞舌尔的公司，注册代理提供的联系方式里，有一个加密邮箱。
我们通过技术手段追踪到，这个邮箱曾在云城某酒店的公共i-Fi登录过，时间是一年半前。”
“酒店的监控还能调吗？”
“已经申请调取了。”陈，“不过时间太久，可能已经覆盖了。”
高剑站起身，在办公室里踱步。
资金流向、境外账户、私立学校学费、加密邮箱……这些线索像散落的珠子，需要一根线把它们串起来。
这时，他桌上的加密手机震动了。
是技术科打来的。
“高局，周婧提供的被删录音恢复了部分内容！”
高剑立刻赶到技术科。
技术人员正在操作一台专业设备，屏幕上显示着音频波形图。
“这是从周婧旧手机里恢复的一段被删除录音，她可能自己都忘了。”技术人员播放音频。
耳机里传来马云的声音，比之前周婧提供的那段清晰很多：
“……赵公子那边不用担心，省里有安排。清江河的项目，你让下面的人盯紧点，‘江河建设’必须中标，这是底线……对，价格可以谈，但中标不能变……”
录音里还有另一个饶声音，但很模糊，听不清内容。
接着是马云的声音：“……钱的事情，通过老渠道走。香港那边已经安排好了，分三次，别一次太多……我儿子在美国的学校需要一笔赞助费，从里面出……”
音频到此中断。
高剑握着耳机的手在微微颤抖。
这段录音如果属实，就是铁证——马云明确指示干预招标，安排利益输送，并将资金转移到境外用于个人用途。
“这段录音能作为证据吗？”他问技术人员。
“司法鉴定后可以。”技术人员，“声纹比对已经做了初步匹配，与马云的声纹特征高度吻合。但要作为法庭证据，还需要更权威的鉴定。”
高剑立即给秦娅打电话汇报。
电话那头，秦娅沉默了片刻，才：“这段录音很关键，但不能单独使用。要和其他证据形成链条。”
“我明白。”高剑，“我们现在有银行流水、资金流向、境外账户、私立学校学费记录，再加上这段录音和刘建国的证词，证据链基本完整了。”
“还差一点。”秦娅，“要证明那三笔境外入账与马云的关联。如果能查到资金的最初来源，比如飞骏投资或其他关联公司，那就闭环了。”
“已经在查，但需要时间。”高剑如实。
“时间不多了。”秦娅，“马云今被谈话后，肯定会有动作。我们要在他采取下一步行动之前，把证据固定下来。”
挂断电话，高剑回到办公室。陈还在电脑前忙碌。
“高局，酒店监控调出来了！”陈忽然喊道，“虽然大部分覆盖了，但有一的备份还在！你看这个人——”
屏幕上是一段模糊的监控视频，时间显示是一年半前的某个下午。
一个戴着帽子和口罩的男人走进酒店大堂，在公共区域的电脑前坐下，操作了大约十分钟。
“放大面部。”高剑。
陈放大画面，虽然像素很低，但能看出大概轮廓。
那个男人在操作电脑时，不经意间拉下口罩喝了一口水。
就这一瞬间，画面清晰了一些。
高剑盯着屏幕，瞳孔骤然收缩。
虽然只有半张脸，但他认出来了——那是马云的司机，王师傅。
“查这个王师傅的银行账户，亲属关系，所有信息！”高剑命令道。
两时后，调查结果出来了：王师傅的妻子，正是马云妻弟王建军的表妹。
而王师傅的银行账户在一年半前，有一笔二十万元的入账，汇款方正是那家塞舌尔的离岸公司。
闭环了。
高剑靠在椅背上，长长舒了一口气。
窗外色已经暗下来，城市华灯初上。
所有的线索，所有的证据，终于在这一刻汇聚成一条完整的链条。
从马云指示干预招标，到资金通过亲属和司机转移，再到境外账户和私立学校学费，每一个环节都有证据支撑。
他拿起手机，给何尘和秦娅发了同一条加密信息：
“证据链已闭环。可以收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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