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蒙蒙亮,周掌柜便起身,匆匆洗漱后,将酒楼今日的一应事务托付给女婿陈晏清打理,自己则径直前往城北,去找相交多年的米铺掌柜老米。
他希望能从这位消息灵通的粮商口中,探听到更多确切的消息,也好为自家酒楼和暗地里的营生早做打算。
到了丰裕米铺,却见米掌柜也是一脸的愁云惨淡,正对着账本和几张信函长吁短叹。
见到周掌柜来访,米掌柜如同找到了可以商议的人,连忙将他请进内室。
“周老哥,你来得正好,我这心里正七上八下呢。”米掌柜搓着手,眉头紧锁,“照目前各地传来的风声看,今年这光景怕是不妙啊。我琢磨着,是不是得赶紧派人动身,去江南、湖广那些产粮区大量购粮,提前屯储。否则等到消息传开,粮价飞涨,到时候本地缺粮,那可就麻烦大了!”
周掌柜心中一沉,忙问道:“老弟,依你看,这粮价到时候会到什么地步?”
米掌柜叹了口气,也不隐瞒,伸出几根手指,压低声音道:“周老弟,咱们是老交情了,我跟你实话。就照目前这个苗头,若是春耕真的出问题,等到秋收前后,粮价至少得涨到这个数!”
他比划的那个数字,让周掌柜的心猛地一跳,脸色也随之变得凝重起来,眉头紧紧皱起,形成了一个深刻的“川”字。
这涨幅,远超他的预期。
“风险也大啊,”米掌柜又叹道,“长途贩运,路途遥远,沿途关卡、损耗、人力,都是成本。更要紧的是,这消息还不确定,万一我这边重金押上,倾尽家本地去购粮,结果别处风调雨顺,或者官府强力平抑粮价,那我这半辈子的积蓄,可就全打水漂了!”
他揉了揉太阳穴,“难啊,真是难以下决断。”
两人相对无言,室内弥漫着焦虑的气氛。
正当周掌柜也想自己的担忧时,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陈晏清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岳父,您在吗?婿有急事禀报。”
周掌柜应了一声,陈晏清推门进来,先是对米掌柜行了个礼,然后快步走到周掌柜身边,俯身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周掌柜闻言,面色微微一变,立刻站起身来,对着米掌柜拱手道:“老弟,家中有些急事,我得立刻回去一趟。购粮之事关系重大,还望老哥谨慎权衡,我们改日再详谈。”
米掌柜道:“周老哥快请便,正事要紧。”
周掌柜不再多言,对着陈晏清使了个眼色,两人便匆匆离开了米铺。
只留下米掌柜一人,继续对着账本和信函发愁。
***
周掌柜与陈晏清赶回醉仙楼。
刚到门口,早已等候多时的二阿福就迎了上来,压低声音急切道:“掌柜的,您可算回来了!县太爷他们还在二楼雅间坐着呢!”
周掌柜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整理了一下衣袍,对陈晏清低声道:“你且在下面照应着。”
罢,便独自一人踏上楼梯,走向那间紧闭的雅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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