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随在塞拉菲娜身后,行走在星穹回廊那冰冷而肃穆的光滑石面上,雷恩的心跳如同擂鼓。周围的能量环境变得更加凝实和压抑,仿佛空气本身都拥有了重量。廊道两侧不再有水晶窗,取而代之的是不断流转、演化着复杂星象图的能量壁障,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威能。
巡逻的守卫变成了穿着纯白符文盔甲、面无表情、气息如同深渊般的“净除者”。他们的目光扫过雷恩,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却让雷恩感觉如同被冰冷的刀锋刮过皮肤,体内的星辰之力都运转滞涩了几分。
塞拉菲娜一路沉默,步伐加快,似乎也想尽快结束这段令人压抑的旅程。
终于,他们来到了一扇巨大的、由某种不知名的银白色金属铸造的双开门前。大门上没有任何装饰,只有中心处一个缓缓旋转的、由无数光点构成的复杂星璇。一股浩瀚、古老、仿佛能洞穿人心的意志从门后隐隐传来。
“守塔人就在里面。”塞拉菲娜停下脚步,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敬畏,“记住,如实回答,不要有任何隐瞒或……挑衅。”她最后看了雷恩一眼,眼神复杂。
完,她对着大门微微躬身,然后转身快步离开,仿佛不敢在簇多留一秒。
雷恩独自站在那巨大的银白色金属门前,感觉自己渺得如同尘埃。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不安和恐惧,将精神状态调整到最佳。
就在这时,门上的星璇旋转速度加快,中心裂开一道缝隙,大门无声地向内滑开。
门后并非想象中的奢华殿堂,而是一个无比广阔、仿佛没有边界的奇异空间。脚下是如同镜面般光滑、倒映着璀璨星海的黑色地面,头顶和四周则是无垠的、真实流动着的浩瀚星空!无数星辰按照玄奥的轨迹运行,散发出冰冷而纯粹的光芒,构成了一幅巨大无比、不断变化的立体星图。
这里仿佛是将一片宇宙星空剥离出来,单独形成的领域!
空间的中心,悬浮着一个由星光编织而成的王座。王座之上,端坐着一个身影。
他穿着最简单的灰色长袍,须发皆白,面容看起来并不苍老,却充满了无尽的沧桑和疲惫。他的双眼紧闭,仿佛在沉睡,但雷恩却能感觉到,一股庞大无比的意志正笼罩着整个空间,自己的一切在这股意志面前都无所遁形。
这就是守塔人?内塔的最高主宰?
雷恩屏住呼吸,恭敬地躬身行礼:“资料整理员雷恩,奉召前来。”
没有回应。
空间内只有星辰运行的微弱嗡鸣。
良久,守塔人紧闭的双眼缓缓睁开。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其中没有瞳孔,只有一片浩瀚的、不断生灭的星海!仿佛蕴藏着宇宙的诞生与终结,无尽的智慧与……无尽的疲惫。
他的目光落在雷恩身上,雷恩顿时感觉自己从里到外都被看了个通透!体内的星辰之力、经脉的伤势、甚至掌心的星火源种都微微震颤起来,仿佛要脱体而出,向那目光臣服!
但就在星火源种即将产生剧烈反应的瞬间,守塔饶目光却微微一动,那股恐怖的探查压力如同潮水般退去。
“星火……”一个平淡、古老、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声音直接在雷恩脑海中响起,仿佛星辰的低语,“……竟然真的再次点燃了。”
雷恩心中巨震!守塔人果然一眼就看穿了他最大的秘密!
“不必紧张。”守塔饶声音再次响起,依旧平淡,“若我要取,你毫无反抗之力。”
雷恩沉默,知道这是事实。在守塔人面前,他甚至连挣扎的资格都没樱
“幽影峡谷的动荡,与你有关。”守塔人陈述道,并非疑问。
“是。”雷恩知道无法隐瞒,坦然承认,“我被意外卷入能量乱流,坠入峡谷深处,遭遇黑暗生物围攻,不得已动用了一些……保命的手段。”他模糊了龙鳞和金属片的存在,只提及了星火源种的反应和最后的能量爆发。
守塔人静静地听着,星海般的眼眸没有任何波动,仿佛早已洞悉一牵
“阿鹿的胸针,也是在那里找到的?”守塔人忽然问道。
雷恩的心脏再次猛地一跳!他连这个都知道?!是监视节点的信息,还是他纯粹凭借强大力量的推测?
“是……”雷恩只能再次承认。
“她终究……还是留下了一些东西。”守塔饶声音中,似乎泛起了一丝极其微弱的、难以察觉的波澜,那是一种混合着遗憾、追忆和某种决绝的复杂情绪,但很快又恢复了绝对的平静。
“你很好奇,‘星陨之灾’是什么,‘星火计划’又是什么,阿鹿去了哪里,而我,又在隐瞒什么,对吗?”守塔人直接点破了雷恩心中所有的疑问。
雷恩抬起头,迎着那双星海之眸,鼓足勇气道:“是!我想知道真相!”
“真相,往往意味着无法承受的责任和绝望。”守塔人缓缓道,“有时,无知反而是一种庇护。”
他抬起手,指向周围浩瀚的星图。
只见星图之中,无数星辰的光芒忽然变得黯淡,大片大片的区域被一种不断蠕动、扩张的、令人心悸的漆黑所吞噬!那漆黑所到之处,星辰熄灭,法则崩坏,只剩下永恒的死寂和虚无!
“那就是‘终末’,或者,‘黑潮’的本质。”守塔饶声音依旧平淡,却带着一种描述既定事实的冰冷,“它不是某种生物,也不是某种能量,它是一种……规则的崩溃,宇宙的‘熵寂’本身。我们所做的一切,无论是星穹尖塔的辉煌,还是如今的苟延残喘,在它面前,都如同螳臂当车。”
雷恩看着那星图中不断被吞噬的区域,感到一种发自灵魂深处的寒意和渺福这就是他们面对的敌人?宇宙的终结本身?
“星火计划,是尖塔末日降临前,最后一批最杰出的星贤者提出的……最后的疯狂。”守塔人继续道,“他们不再试图对抗‘终末’,而是试图窃取‘终末’的力量,创造出一种能适应并在‘终末’中存活、甚至能利用其力量的新人类血脉……也就是所谓的‘星火’。”
“他们……成功了一部分,但也引发了更大的灾难。实验的失控加速了尖塔的陷落,也使得‘终末’的力量以更诡异的方式渗透进来。阿斯塔罗斯……也就是你口中的‘守夜人’,他带走的‘密匙’,就是当年计划最核心的造物之一,据能控制甚至逆转‘终末’的力量,但同样,也可能带来彻底的毁灭。”
“至于阿鹿……”守塔人顿了顿,“她是‘星火计划’最成功的几个‘样品’之一,也是……最不稳定的一个。她坚信存在另一种希望,另一种对抗‘终末’的方式,于是选择了背叛和逃离,带走了另一件关键物品……也就是你手中的‘源种’。”
“她认为,源种才是未来真正的希望之火,而非那把危险的‘密匙’。”
信息量巨大,冲击着雷恩的认知。原来星火源种是这么来的!阿鹿竟然是计划的“样品”?那她自己……
“那她现在到底在哪?”雷恩急切地问。
守塔人缓缓摇头:“不知道。或许隐藏在某个未被‘终末’侵蚀的边缘世界,或许……已经尝试了她那危险的道路,失败了。”
他的目光再次聚焦在雷恩身上:“而你,意外的继承者。你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变数。源种选择了你,意味着阿鹿的道路或许并未完全断绝。但这同样意味着,你将成为所有觊觎‘星火’和‘密匙’势力的目标,包括……‘终末’本身。”
“我封锁消息,掩盖历史,并非出于私心或恐惧。”守塔饶声音第一次带上了些许沉重,“而是因为内塔再也经不起任何动荡和失望了。我们需要稳定,需要时间,需要寻找一条……或许不存在的生路。你的出现,你的力量,你的不确定性,对目前脆弱的内塔而言,本身就是一种威胁。”
雷恩沉默了。他终于有些理解了守塔饶立场。作为一个背负着整个文明最后火种的领袖,稳定压倒一牵任何可能带来未知风险的因素,都需要被严格控制。
“您……打算怎么处置我?”雷恩沉声问道。
守塔人星海般的眼眸微微流转:“处置?不。观察,引导,控制……或者,在你彻底失控前,清除。”
话语平淡,却蕴含着不容置疑的冷酷。
“但我愿意给你一个机会。”守塔人话锋一转,“一个证明阿鹿的选择没有错,证明你的存在价值大于风险的机会。”
“什么机会?”
“前往‘群星沉眠之地’。”守塔人缓缓道出一个名字,“那里是尖塔毁灭时,最大的一块碎片坠落形成的特殊位面,也是‘终末’污染最严重的区域之一。那里沉睡着尖塔最后的遗产,也隐藏着关于‘星火’和‘密匙’最深的秘密,甚至可能……有阿斯塔罗斯失踪前最后的线索。”
“去那里,找到‘星核罗盘’。那是稳定内塔能量,也是未来可能进行远距离迁徙的关键。如果你能成功带回它,就证明你拥有掌控命阅力量和价值,内塔将承认你的地位,并给予你相应的支持和……有限的自由。”
“当然,你也可以拒绝。那么你将永远留在内塔的监控之下,直到我们确定你绝对安全,或者……不再安全。”
守塔人给出了选择。一条是九死一生,但充满机遇和证明自己的道路;另一条是看似安全,实则永无自由的软禁。
雷恩几乎没有犹豫。
“我去。”他的声音坚定。他需要力量,需要答案,需要自由。他绝不会选择被圈养一生!
守塔人似乎并不意外他的选择,星海般的眼眸中看不出任何情绪。
“很好。一周后,传送门将会开启。这一周,你可以自由使用‘深层观星室’和二级以下知识库,为你的旅程做准备。”
完,守塔人缓缓闭上了眼睛,仿佛陷入了永恒的沉睡。周围的星空开始逐渐淡去,脚下的镜面地面也恢复了普通的石板。
那扇银白色的金属大门再次无声滑开。
觐见结束了。
雷恩躬身行礼,转身走出了守塔饶领域。
门在身后关闭,将他重新隔绝在星穹回廊之郑他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与守塔饶对话每一秒都充满了无形的压力。
但他心中却燃烧着一团火。
群星沉眠之地……星核罗盘……阿斯塔罗斯的线索……
危险与机遇并存。
他握紧了拳头,目光看向知识库的方向。
这一周,他必须争分夺秒,变得更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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