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壁大火焚尽孙曹联军战船的第三日，江夏城头，刘琦望着东方江面上升起的黑烟，面色惨白。
“报——”有哨兵飞奔而来，“西面江上出现船队！旗号……旗号是‘汉’、‘吕’！”
“吕布？！”文聘按剑怒目，“这厮刚破赤壁，便来趁火打劫么？”
刘琦却怔了怔：“等等……你方才，旗号是‘汉’、‘吕’？”
“正是！约有战船五十艘，正向水寨驶来！”
“‘汉’字旗在前，‘吕’字旗在后……”伊籍沉吟片刻，忽然道，“主公，吕布此番前来，恐怕未必是担”
“先生何出此言？”
“若他要攻江夏，当率大军压境，岂会只带五十船？且将‘汉’字旗置于前，表明他是奉子诏命而来。”伊籍眼中闪过一丝希望，“或许……或许他是来救援的？”
文聘冷哼：“吕布狼子野心，挟子以令诸侯，岂会好心救我江夏？此必是欲与曹操争食！”
正争论间，第三匹快马又至：“报——北岸发现大军！旗号是‘刘’、‘关’！刘备皇叔率军两万，已渡汉水，正在安陆扎营，遣使送书而来！”
“皇叔？！”刘琦眼睛一亮，“快请使者！”
片刻后，刘备使者简雍登城，呈上书信。刘琦展信急阅，越看神色越激动。
“皇叔，他已与吕太傅约定，共解江夏之围！”刘琦声音发颤，“皇叔率军自北岸逼竟陵，牵制曹军；吕太傅率水军自东而来，与我江夏水军合兵，共击曹操！”
文聘仍存疑虑：“主公，此信真伪……”
“不会有假！”刘琦将信递给文聘，“你看这印信，是左将军刘备之印！再看这笔迹，是皇叔亲笔！伊先生，你也看看！”
伊籍细看后点头：“确是刘皇叔手书。主公，此乃赐良机！若能与朝廷联军内外夹击，曹操必退出荆州！”
“可吕布那边……”文聘仍有顾虑。
简雍拱手道：“文将军放心，吕太傅虽与我家主公政见偶有不合，然皆为大汉忠臣。今曹操肆虐，窃取荆州，太傅亲口言道：‘私怨不及公义，当先破曹，余事再议。’”
这话得漂亮。刘琦当即下定决心：“好！开寨门，迎吕太傅入城！”
江夏水寨缓缓打开闸门。吕布乘楼船入寨时，文聘率水军将领在码头列队相迎——虽不情愿，但礼数周全。
“末将文聘，拜见太傅。”文聘抱拳，声音硬邦邦的。
吕布下船，扫视众将：“免礼。刘刺史何在？”
“主公在府中恭候太傅。”文聘侧身引路，“太傅请。”
一路行来，吕布仔细观察江夏防务。水寨坚固，战船齐整，士卒训练有素，不由暗暗点头：刘表经营荆州多年，确实有些家底。只可惜子孙不肖，守不住这份基业。
州牧府前，刘琦率文武出迎。这年轻人约莫二十出头，面色苍白，眼带血丝，显然多日未眠。
“江夏刺史刘琦，拜见太傅。”刘琦执礼甚恭。
吕布扶起他：“刘刺史不必多礼。我们进去话。”
入堂坐定，吕布开门见山：“曹操残部两万，屯于竟陵。刘备率军两万在安陆牵制。我带来水军一万，步卒五千。你江夏有多少可用之兵？”
刘琦看向文聘。文聘沉声道：“水军一万五千，步卒两万，皆可战。”
“那就是五万对两万。”吕布点头，“优势在我。但曹操用兵诡诈，不可轻担文将军，你久在荆州，可知竟陵地形？”
文聘走到堂中悬挂的江夏地图前，指道：“竟陵城而坚，北依山，南临汉水。曹操屯兵于此，进可攻江夏，退可守襄阳。若要破之，需水陆并进。”
“如何并进？”
“我可率江夏水军溯汉水而上，断其水路粮道。”文聘手指划向竟陵南侧，“太傅步卒可自东面陆路进逼。如此两面夹击，曹操必分兵应对。届时刘皇叔自北岸渡河击其侧翼，三路合围，纵是曹操，也难逃败局。”
吕布仔细看着地图，良久，问：“此计有几成把握？”
“七成。”文聘顿了顿，“但需三军配合默契，尤其刘皇叔那一路，必须准时渡河，否则我军侧翼空虚，恐为曹操所乘。”
“刘备那边，我亲自去信。”吕布当即道，“三日后辰时，同时进军。文将军，江夏水军就交给你了。”
文聘一怔，没想到吕布如此干脆就将指挥权交给自己。他深深看了吕布一眼，抱拳道：“末将领命！”
“刘刺史。”吕布转向刘琦，“此战若胜，你有何打算？”
刘琦苦笑：“琦才疏学浅，未能保住先父基业，被曹贼窃取，岂敢再有他想？但凭朝廷安排。”
“好。”吕布点头，“待击退曹操，我当表奏子，为你请封。荆州刘氏乃汉室宗亲，朝廷不会亏待。”
这话得明白：你投降，朝廷给你爵位富贵；不降，那就兵戎相见。
刘琦何等聪明，当即起身长揖：“琦愿率江夏归附朝廷，唯望太傅保全荆州百姓，勿使生灵涂炭。”
“这是自然。”
三日后，辰时。
汉水之上，文聘亲率江夏水军百艘战船，溯流而上。竟陵城南码头，曹军哨船发现敌情，急报曹操。
“文聘？”曹操立于竟陵城头，冷笑，“刘景升死后，荆州也就剩这点能打的了。传令，水寨坚守，不许出战。”
“主公，东面发现敌军！”又一哨兵来报，“吕布旗号，步卒约万余人，已在十里外扎营！”
曹操眉头一皱：“吕布亲自来了？刘备那边呢？”
“刘备仍在安陆，但营中炊烟增多，似在准备渡河。”
“三面合围……”曹操沉吟，“文若，你以为如何？”
身后，荀彧面色凝重：“主公，敌众我寡，不宜分兵。当集中兵力，击其一路。”
“击哪路？”
荀彧指向东面：“吕布。此人亲至，若破其军，余者不战自溃。且东面地势开阔，利于我骑兵冲阵。”
曹操点头：“善。令元让率虎豹骑五千，曹仁率步卒一万，出东门击吕布。其余诸将守城，务必挡住文聘水军！”
“诺！”
竟陵东门外，吕布已立营完毕。五千龙骧营居中，五千江夏降卒分列两翼。营前挖壕沟，设拒马，摆出坚守态势。
贾诩观敌情后，低声道：“主公，曹操要攻我。”
“看出来了。”吕布笑了笑，“他现在困兽之斗，如不趁我兵少时背水一战，胜一场，稳住军心，恐怕撑不了多久了。正好，我等他来。”
午时刚过，曹军出城。当先是五千虎豹骑，铁甲映日，杀气腾腾。夏侯惇一马当先，直冲汉军营寨。
“放箭！”吕布令下。
营中千弩齐发，箭如飞蝗。虎豹骑虽勇，却也冲不破这密集箭雨，冲锋势头一滞。
曹仁率步卒随后赶到，架起云梯，强攻营垒。双方在营前展开血战。
“主公，可要出击？”马超按捺不住。
“再等等。”吕布目光投向北方江面，“等文聘的消息。”
话音刚落，竟陵城南忽然响起震喊杀声！浓烟升起，火光隐现！
“文聘攻破水寨了！”哨兵飞马来报。
吕布霍然起身：“就是现在！孟起，率西凉铁骑从左翼出击，直取曹仁中军！子龙，率龙骧营从右翼包抄，截断虎豹骑退路！”
“诺！”
营门大开，蓄势已久的汉军精锐如猛虎出柙。马超率三千铁骑直冲曹仁本阵，赵云率两千龙骧营绕向曹军侧后。曹军正全力攻营，猝不及防，阵脚大乱。
与此同时，北岸号炮连！刘备率军渡河，猛攻竟陵北门！
三面受敌，曹军终于崩溃。曹仁死战不退，被马超一枪挑落马下（未死，被亲兵救走）。夏侯惇见势不妙，率虎豹骑强行突围，往西退去。
竟陵城头，曹操看着兵败如山倒的战场，长叹一声：“不助我……”
“主公，快走！”许褚牵来战马，“从西门走，还能退往襄阳！”
曹操最后望了一眼战场，翻身上马，在虎卫军护卫下仓皇西逃。
黄昏时分，竟陵城头插上“汉”字大旗。
府衙中，吕布、刘备、刘琦三人对坐。文聘、关羽、赵云等将侍立左右。
“此战大胜，全赖太傅运筹，皇叔助力。”刘琦举杯，“琦敬二位。”
吕布举杯饮尽，开门见山：“曹操已退，江夏之围解矣。刘刺史，前日所言，可还算数？”
刘琦放下酒杯，正色道：“自然算数。琦愿上表朝廷，请辞荆州刺史，交出兵权。唯愿太傅奏明子，善待荆州士民。”
“这个放心。”吕布看向刘备，“玄德以为如何？”
刘备温言道：“景升兄与备有旧，今见贤侄深明大义，倍感欣慰。归顺朝廷，保境安民，乃大善之举。备当上表为贤侄请功。”
这话得漂亮，既全了与刘表旧谊，又表明了支持朝廷的态度。
刘琦起身，取出刺史印信、兵符，双手奉于吕布面前：“自今日起，荆州，尽归朝廷。”
吕布郑重接过：“刘刺史深明大义，子必不吝封赏。即日起，表奏刘琦为安乐侯，食邑三千户，入洛阳奉朝请。文聘将军忠勇可嘉，加镇南将军，仍领江夏军事。”
文聘一怔，没想到自己还能掌兵。他深深看了吕布一眼，单膝跪地：“末将谢恩！必誓死效忠朝廷！”
刘琦也松了口气——文聘是他最倚重的大将，能得重用，自己也算对得起父亲旧部了。
“至于玄德……”吕布转向刘备。
刘备拱手：“备但听朝廷安排。”
“豫州地处中原，毗邻江淮，位置紧要。”吕布缓缓道，“陛下前日已有诏命：加刘备为镇东将军，总督豫、徐二州军事，镇守合肥，以防孙权。”
刘备何等人物，岂会不知此中深意？但他面色不变，恭声道：“臣领旨谢恩。”
大事既定，宴席再开。但席间众人各怀心思，气氛微妙。
宴罢，吕布与刘备并肩出府。
“玄德今日助我破曹，功不可没。”吕布看着夜色，“他日回朝，我当在子面前为你请功。”
刘备微笑：“皆为汉室，份内之事。只是……太傅当真放心将江夏交与文聘？”
“文仲业（文聘字）忠义之人，既已归顺，必不负朝廷，不负陛下圣恩。”吕布淡淡道，“况且，有他在，荆州旧部才能安心。这点胸怀，我还是有的。”
刘备深深看了吕布一眼：“太傅气度，备钦佩。”
二人分别，一个回营，一个往码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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