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脚步声，管思思抬头望去，见是苏清薇，连忙起身，手里还攥着账本，微微躬身行礼：“院长。”
苏清薇刚要开口，就见姜映雪端着一个朱红色托盘从库房方向走来。托盘上放着两个青瓷茶杯，杯沿冒着热气，散发着淡淡的茶香。
她穿着淡粉色的襦裙，裙摆上绣着细的桃花图案，步履平稳，走在青石板上几乎没有声音，托盘里的茶水也只是轻轻晃了晃，没洒出半滴。
“院长来了，刚泡了新采的雨前茶，您尝尝？”姜映雪走到苏清薇面前，将托盘递过去，声音轻柔却透着股沉稳劲儿。 自从跟着李福管库房，她不仅把物资打理得井井有条，连做事的性子都愈发稳妥。
不远处的书房门口，邬童和单威正合力挪动一个深色的书架。两人都是十六七岁的年纪，身形挺拔，穿着武院统一的青色劲装，领口和袖口都沾了些灰尘，额角沁着薄汗，顺着脸颊滑落。
邬童一边搬着书架，一边笑着打趣：“单威，你慢点，账本坏了脏聊话咱们可赔不起。” 他力气大，主要负责抬书架的左侧，脸上满是轻松的笑意。
单威却皱着眉，眼神专注地盯着书架的位置：“你别光顾着笑，左边再挪半寸，不然挡住门口，进出不方便。” 他伸手扶了扶书架上的书，将一本稍微歪斜的书摆正，确保每一本书都放得整齐，才继续发力。
账房和书房的打扫向来是他们负责，婶子们怕碰坏账目和书籍，很少过来，久而久之，擦拭书架、整理书籍、打扫地面，就成了学管账学生们每日的日常。
“都过来吧，有件事要跟你们。”苏清薇走到书房前的石桌旁坐下，石桌上还放着一个的石砚，砚台里的墨汁在灯火的映照下，闪着金光。
林晓打开随身的布包，取出几张叠得整齐的纸，放在石桌上。 四人连忙放下手里的东西，快步走过来，围在石桌旁。
管思思将账本放在桌角，脸上带着几分疑惑，轻声问：“院长，是账目出了问题吗？我今日核对的采买账，都仔细查过三遍了，每一笔支出都跟票据对得上，应该没差漏。”
姜映雪也跟着点头，语气带着几分谨慎：“库房的物资我也点过了，粮食还够吃半个月，布匹有二十匹，药材也充足，没少东西。要是不够，我明再去镇上采买。”
“不是账目和物资的事，是件更重要的事。”苏清薇拿起桌上的纸，轻轻展开——竟是武院附近几个村落的地图，纸张是用粗麻纸做的，边缘有些粗糙。
地图上用墨笔画着村落的位置，还用红笔圈出了几个地方，旁边标注着村落的名字：王家庄、李村、赵家村……
她指尖落在红圈上，缓缓道：“前几日咱们去灭黑风寨，虽然没缴获多少财物，但也从俘虏嘴里打听清楚了，那些山寨常年劫掠村民。王家庄上个月被抢了三十石粮食，李村有几户人家的布匹、家畜都被抢光了，有的村子连过冬的粮食都没了，百姓日子过得苦。我想让你们组成一个‘济民组’，以后咱们攻打下匪窝，就把一部分战利品，以匿名饶名义发给受了匪灾的村民，帮他们渡过难关。”
话音刚落，邬童眼睛瞬间亮了，像有星星落在里面。他忍不住往前凑了凑，声音里满是兴奋：“馆主，这主意太好了！我跟着张强哥上次去山下买笔墨，见着王家庄的老两口，坐在门口哭。他们家里的鸡被土匪抢了，连个下蛋换盐的东西都没有，老太太哭得直抹眼泪，看着人心疼。咱们帮他们，就是积德行善啊！”
单威却比他冷静，眉头微微皱着，语气带着几分思虑：“不过发放的时候得注意，不能让村民知道是咱们武院发的。树大招风，咱们要是太张扬，万一被官府的人或者其他有心人知道了，咱们‘越俎代庖’，反而招来麻烦。低调点好，只要能帮到村民，谁发的不重要。”
姜映雪低头想了想，手指轻轻捻着裙摆，轻声道：“我可以负责整理战利品。每次缴获的东西，我都会分类记下来——哪些是粮食、布匹、棉花这些村民急需的，哪些是兵器、金银、绸缎这些武院能用的，绝不会弄混。发放前我再核对一遍数量，比如粮食多少石、布匹多少匹，确保不多发也不少发。”
管思思也点头附和，目光落在地图上：“我可以管账目。每次发出去多少东西，发给哪个村子、多少户人家，每户分了多少，我都一笔一笔记清楚，还能画个表格，标注清楚每个村子的受灾程度，比如王家庄受灾重，就多给些粮食；李村受灾轻，就少给些。这样以后要是想核对，也有依据可查，不会乱了章法。”
苏清薇看着四人，眼里满是赞许，轻轻点零头：“你们想得很周全，比我预期的还要细致。要记得一定要穿常服。”
她顿了顿，开始分配具体任务：“这个组就由管思思牵头，你心思细、会算账，能总揽全局，组里的事你多费心；姜映雪负责物资分类和库房对接，每次要发的东西，你提前清点好，跟库房的人做好交接；邬童负责联系村落的里正，提前跟里正商量好发放的时间和地点，顺便打听一下村里的情况，比如哪家受灾最严重、哪家有老人孩子、哪家没了劳力，这些都要记下来，发放时多照顾些；单威负责查缺补漏，发放时盯着点，看看有没有遗漏的人家，物资有没有短缺，要是遇到突发情况，比如有人抢物资，你也能帮着处理。”
她想了想，又补充道：“搬运和分发物资肯定忙不过来，每次去的时候，你们可以找几个身手好、性子稳重的学生帮忙，他们力气大，还可靠。一来能加快速度，二来也能保证你们的安全。”
四人齐声应道：“是，院长！”声音响亮，里满是干劲，连空气都仿佛变得热烈起来。 “还有一件事要提醒你们。”苏清薇放缓语气，目光扫过四人，“平时你们还是跟着李福学管家，熟悉武院的账目、库房和人事，这是你们的本职。‘济民组’的事算是额外任务，别因为这事耽误了本职学习，两边都要兼顾好。每次缴获战利品后，思思和映雪记得跟李福一声，从战利品里领出要分发的那部分，做好登记，跟武院的公用物资分开存放，别弄混了。”
林晓这时打开布包，取出几张印好的纸条，递给四人：“这是姑娘拟的发放规则，你们仔细看看。上面写了，要根据村子的受灾严重程度分物资，受灾重的多给，受灾轻的少给；还要提前打听一下村民的德行，要是有那种好吃懒做、专占便宜、还欺负邻里的人，就少给或者不给，别让好人寒了心。另外，要是村里有家庭条件特别差的，比如没了劳力的孤儿寡母、残疾人，也可以多给些钱物，帮他们渡过难关。” 管思思接过纸条，逐字逐句仔细看了一遍，连标点符号都没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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