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苏清薇又同苏刘氏了让她多休息的话，转身朝着四进书房的方向走去，步履沉稳，裙摆扫过青石地面，带起细微的声响。 苏刘氏则和叶锦往后院走，脚下的青砖铺就的径两侧，种着不少秋菊开的正艳。
“锦丫头，”苏刘氏语气温柔，“往后在院里不必拘束，想吃什么、想用什么，尽管和我。” 叶锦笑着应答：“伯母待我本就和亲生女儿一般，我自然不会见外的。”两人笑笑穿过垂花门，后院的休息院落已近在眼前，院内的海棠树落下细碎的花瓣，铺在窗台上，透着几分清雅静谧。
苏清薇踏着青石板径往四进书房去，廊下的紫藤萝攀着雕花木架开得正盛，粗壮的藤蔓蜿蜒如虬龙，覆满了半面廊檐，垂落的花穗密如帘幕，紫中带粉、粉里透白，层层叠叠如紫霞流转，风一吹便簌簌作响，细碎的花瓣随风轻扬。
书房门虚掩着，留着一道指宽的缝隙，隐约能听见祖父苏大山沉稳浑厚的话音，伴着赵爷爷偶尔几声温和的附和，她指尖轻叩门板，指腹触到微凉的木质纹理，三声轻响过后，见内里应声，便轻轻推门而入。
屋内陈设被祖母收拾地简洁雅致，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墨香、书卷的陈旧气息，还有一丝老竹的清润。
靠窗的案上摊着几张洁白的宣纸，上面用炭笔细细勾勒着武院学员的名单，字迹遒劲有力，旁边用朱笔标注着各自的身手评级与擅长技艺，墨迹深浅不一，有些地方还画着的圈注和修改痕迹，显然是反复斟酌过的。
案头摆着一方端砚，砚池里还剩着些许未干的墨汁，旁边放着几支狼毫笔，笔杆上缠着青色的丝线。
苏大山坐在主位的圈椅上，见她进来，苏大山抬了抬手，指节有些粗糙，却动作温和：“薇薇来了，快坐。”
赵敏德坐在一旁的侧椅上，身着一件半旧的青布长衫，指尖轻轻敲了敲案上的纸页，指腹带着薄茧，目光落在苏清薇身上，带着几分期许与探究：“正等着你商量考耗章程，我和你祖父琢磨着，学员们身手参差不齐，有的刚入门连马步都站不稳，有的却已能耍几套像样的拳法，还有些赋好的，更是一日比一日进步快。这样的情况，该按能力分个层级来考，这样才公允。”
苏清薇在侧边的梨花木椅子上坐下，椅面铺着一层素色棉垫，触感柔软。
她目光扫过纸上的字迹，指尖轻轻点零“基础班”三个字，指甲修剪得整齐圆润，语气中肯：“祖父和赵爷爷想得周到。基础差些的学员，底子还没打牢，确实该以扎马步、弓步这些桩功为主，每日需站足一个时辰，由师傅在旁盯着，纠正身形，不许偷懒耍滑；再辅以基础拳法、剑法招式，一招一式都要练到标准，实战只占三成，多是同门之间的轻接触对练，先把根基扎稳了，往后学高深技艺才不会吃力。”
她顿了顿，指尖移到“甲班”“乙班”的字样上，继续道：“能力强的甲班、乙班，就该侧重实战对练，每月要进行至少五次全真模拟对战，护具齐全，点到即止却要见真章；再加上各自专精的技艺考核，比如张二叔教的轻功，要考穿林渡水、攀墙越脊的速度与稳度，李爷爷的棍法要考劈、扫、戳、挑的力道与精准，赵爷爷的铁尺术要考格挡、反击的灵活与狠辣，这样才能真正看出他们的真本事，也能督促他们精进。”
“我也是这个意思。”苏大山颔首，花白的胡须随着动作微微颤动，根根分明，眼中带着几分严肃，“咱们武院不是养闲饶地方，考核就得实打实，不能掺半点水分。桩功站得稳不稳、招式练得标不标准、实战反应快不快，都要一一记录在案，让学员们清楚自己的短板，往后才能有针对性地练习。若是有人敷衍了事，该罚就得罚，绝不能姑息。”
苏清薇顺着话头补充：“可以办一年一次的大考核，再穿插每月一次的考核。大考好办得隆重些，不仅在武场设擂，还能增加野外项目。我想着选城外的黑风山，那里林深路险，既有陡峭的山崖，又有茂密的丛林，还有潺潺溪流，地形复杂正好用来设局。咱们可以在沿途设些陷阱，比如绊马索、陷坑、迷烟，再让几位师傅扮成‘敌人’伏击，或偷袭或正面交锋，这样比在武场对着木人桩练有用多了，更能检验真本事。” 赵敏德眼前一亮，抬手拍了拍案沿，力道颇重，震得案上的毛笔轻轻晃动：“这个想法好！大山里林深路险，能考验学员的应变能力、观察力，还能练胆魄。分组进行最好，三人一组，既要斗勇，还得斗智，遇到陷阱如何化解，遇到伏击如何配合反击，更能培养他们的协作力。往后走镖、护院，哪样不需要与人配合？单打独斗的英雄可走不长远。”
苏清薇眼中闪过笑意，眼底映着窗外的花影，愈发柔和：“大考核就定在每年秋收后，那时气不冷不热，日头也不烈，适宜户外活动。学员们经过大半年的操练，筋骨和技艺都有了积累，也该检验成果了。考核就侧重日常技艺的巩固，不合格的要在武场加练半月，每日寅时起身，由师傅专门辅导，纠正偏差；合格的给予奖励，这样能调动大家的积极性。”
三人就考耗细节又斟酌了半晌，从评分标准到奖惩措施一一敲定——考核优秀者奖上等细布、精制笔墨，都是学员们日常能用得上的；大考核名列前茅者，榜首奖纹银五十两，再赐一块纯铜打造的武院徽章，正面刻着“清薇武院”四字，背面铸着“精进”二字，边缘还饰着缠枝纹，二三名各奖纹银十两、二十两，同样有专属徽章；不合格者需在武场加练半月，每日除了常规桩功招式，还要额外扎两个时辰马步，抄三遍武院规矩。
苏大山端起案上的粗瓷茶杯喝了口茶，茶杯边缘有些许茶渍，茶气清香萦绕舌尖，是苏刘氏在附近茶园采制的龙井。
他话锋一转：“对了，你那几个徒弟——大鹏、白鹤、燕子，还有后来收的金盛，入门也有些日子了，身手进步都快。尤其是金盛，虽是流民出身，却悟性极高，你教的基础拳法，他练了不到三月就有模有样，力道和节奏都拿捏得恰到好处，现在在医毒方面也很有造诣，合该早些办个正式的拜师礼才是，也好让他们名正言顺地归入你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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