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底的校园，梧桐叶开始泛黄。
林芷糖从美术学院的教学楼出来，怀里抱着几本厚重的画册。午后的阳光透过稀疏的树叶洒下来，在石板路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空气里有桂花的甜香，还有远处操场传来的隐约喧闹声。
“林芷糖同学？”
她转过头，看见系主任陈教授从后面走过来。陈教授五十多岁，戴着一副细边眼镜，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手里拿着一个文件迹
“陈教授好。”林芷糖礼貌地问好。
“正要找你。”陈教授走到她面前，推了推眼镜，“有个事要跟你。去我办公室谈吧。”
林芷糖点点头，跟着陈教授往办公楼走。心里有些疑惑——陈教授很少单独找学生谈话，除非是很重要的事。
陈教授的办公室在三楼，不大，但很整洁。书架上摆满了艺术史和理论书籍，墙上挂着一幅抽象水墨画，是陈教授自己的作品。
“坐。”陈教授指了指办公桌对面的椅子，自己也在办公桌后坐下。
林芷糖把画册放在腿上，端正地坐好。
陈教授打开文件夹，抽出一份文件，递给她：“你先看看这个。”
林芷糖接过文件，是一份英文的通知。她快速浏览，心跳渐渐加速。
“皇家艺术学院……交换生项目？”她抬起头，声音里带着惊讶。
皇家艺术学院是世界顶级的艺术院校，坐落在伦敦。每年在全球只招收极少数的交换生，竞争异常激烈。她听过这个项目，但从没想过自己会有机会。
“对。”陈教授点头，“今年我们学院有两个推荐名额。经过系里老师的讨论，你的综合评分最高——专业课成绩全优，个人创作有特色，还有社会艺术项目的实践经验。所以我们决定推荐你。”
林芷糖的手微微发抖。她看着那份文件，上面写着交换时长为一年，从明年一月到十二月。学费全免，还提供住宿补贴和创作材料津贴。
“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陈教授认真地，“皇家艺术学院的教学资源、师资力量、学术氛围，都是世界一流的。在那里学习一年，对你的艺术视野、创作理念、专业能力，都会有质的提升。”
他顿了顿，看着林芷糖：“当然，我们也知道你现在的个人情况——和陆辰逸一起创业，还有刚成立的‘芷糖艺术基金’。一年的时间不短，需要你好好考虑。”
林芷糖的脑子有点乱。这个机会太好了，好到她不敢相信是真的。但一年的时间……她和陆辰逸刚刚搬进新家，“艺眼”正在快速发展期，“芷糖艺术基金”也刚起步……
“我需要……和辰逸哥哥商量一下。”她。
“当然。”陈教授理解地点头，“你有一周的时间考虑。下周五之前给我答复。如果确定要去，就要开始准备申请材料和作品集了。”
从陈教授办公室出来，林芷糖的脚步有些飘。她走到教学楼后面的花园，在长椅上坐下，重新仔细看那份文件。
文件很详细，列出了交换生的权利和义务、课程安排、导师分配、住宿条件……一切都安排得很好，看得出学校很重视这个项目。
阳光暖暖地照在身上，但林芷糖心里乱糟糟的。高兴，激动，但更多的是犹豫和不安。
去，还是不去？
如果去，就要离开家一年，离开陆辰逸一年，离开“艺眼”团队一年，离开刚起步的基金会一年。
如果不去，错过这样的机会，可能会后悔一辈子。
她在长椅上坐了很久，直到手机震动。是陆辰逸发来的消息：「糖糖，晚上想吃什么？我买菜做。」
林芷糖看着那条消息，鼻子突然有点酸。她回复：「都可以。你做什么我都爱吃。」
收起手机，她起身往校外走。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艺眼”的办公室。
下午四点多，办公室里大家都在忙碌。张涛在和技术团队讨论一个新功能，李薇薇在设计方案的细节，刘欣和陈宇在会议室里开电话会议。
陆辰逸在独立办公室里，对着电脑屏幕沉思。看见林芷糖进来，他抬起头，笑了笑：“怎么来了？不是今在学校画画吗？”
林芷糖关上门，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辰逸哥哥，我有件事要跟你。”
陆辰逸看她表情严肃，也认真起来：“什么事？”
林芷糖把那份文件递给他。
陆辰逸接过去，快速浏览。他的表情没有太大变化，但林芷糖注意到他拿着文件的手指微微收紧。
办公室里很安静，只有电脑散热器轻微的风扇声。
陆辰逸看完文件，抬起头，看着林芷糖：“你怎么想？”
“我不知道。”林芷糖诚实地，“机会太好了，我做梦都想去这样的学校学习。但是……一年时间太长了。我们的新家刚住进去，‘艺眼’还在发展期，基金会也刚起步……而且……”
她顿了顿，声音低下去：“我不想离开你这么久。”
陆辰逸沉默了一会儿，站起身，走到窗边。窗外是这个城市的车水马龙，夕阳正在西沉，空染上了温暖的橘红色。
“皇家艺术学院……”他轻声，“世界排名第一的艺术院校。他们的导师都是艺术界的泰斗，图书馆的藏书和影像资料是全球最全的，实验室的设备是最先进的……糖糖，这对你来，确实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他转过身，看着林芷糖：“你应该去。”
林芷糖愣住了：“可是……”
“没有可是。”陆辰逸走回她面前，半蹲下来，握住她的手，“糖糖，你的才华不应该被局限在一个地方。你需要更广阔的空，更丰富的土壤，去成长，去绽放。皇家艺术学院能给你这些。”
他顿了顿，声音温柔但坚定：“至于其他的——家在这里，永远是你的家。‘艺眼’的团队已经成熟了，能自己运转。基金会有评审团和管理委员会，会按章程运作。而我……”
他笑了笑：“我会在这里，等你回来。”
林芷糖的眼眶湿了：“可是……一年太长了。我们会错过很多事情……”
“我们不会错过。”陆辰逸摇头，“现在通讯这么发达，我们可以每视频。你想看家里的样子，我可以拍给你看。我想知道你学了什么，做了什么，你可以告诉我。而且……我可以去看你，你也可以回来看我。一年时间，长也长，短也短。”
他抬手擦掉她眼角的泪：“糖糖，真正的爱不是束缚，是成全。我爱你，所以希望你飞得更高，看得更远，成为更好的自己。如果因为我的存在，让你错过了这样的机会，我会内疚一辈子。”
林芷糖的眼泪掉下来。她抱住陆辰逸，把脸埋在他肩头：“可是……我舍不得你……”
“我也舍不得你。”陆辰逸抱着她，声音有些哑，“但是糖糖，我们还年轻，我们的未来很长。用一年的分离，换你一辈子的成长，值得。”
两人静静相拥了一会儿。办公室里很安静，能听见彼茨心跳。
“你再好好想想。”陆辰逸轻声，“不用急着做决定。但无论你决定什么，我都支持你。”
晚上回到家，两人都没怎么话。晚饭是陆辰逸做的，三菜一汤，都是林芷糖爱吃的。但她吃得不多，心里有事。
吃完饭，陆辰逸去书房处理工作，林芷糖在画室里坐着，看着窗外的夜景。
新家的视野很好，能看到大半个城市的灯火。那些星星点点的光，像是地上的星空。她和陆辰逸在这里才住了几个月，刚习惯了有彼茨生活，现在却可能要分开一年……
手机响了，是苏暖晴打来的视频电话。
“糖糖！”苏暖晴的声音很兴奋，“我听了！皇家艺术学院的交换生！我的哪！你太厉害了吧！”
林芷糖勉强笑了笑：“你消息真灵通。”
“那当然，我可是你的头号粉丝。”苏暖晴，“怎么样？决定去了吗？这可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机会啊！”
“我……还在考虑。”林芷糖。
苏暖晴看出她的犹豫：“怎么了？担心什么？是‘艺眼’的事？还是基金会的事？还是……陆冰山？”
林芷糖沉默了一会儿，点头：“都樱还迎…我不想离开辰逸哥哥这么久。”
“我理解。”苏暖晴认真起来，“但是糖糖，你想啊，陆冰山那么支持你的事业，那么欣赏你的才华，他肯定也希望你去。至于分开一年……现在是21世纪了，飞机十几个时就到了，视频通话随时随地都可以。而且啊……”
她顿了顿，笑着：“别胜新婚。分开一段时间，感情不定更好呢。”
林芷糖被她得笑了：“你就知道开玩笑。”
“我是认真的。”苏暖晴，“糖糖，你是个有梦想的人。陆冰山也是。你们能在一起，就是因为彼此支持对方的梦想。现在你的梦想需要你去远方，他肯定会支持你。同样的，如果将来他的梦想需要他去远方，你也会支持他，对吧？”
林芷糖想了想，点头：“对。”
“那就行了。”苏暖晴，“你们是互相成就的伴侣，不是互相束缚的枷锁。去吧，去追求你的梦想。陆冰山会在这里等你，我们都会在这里支持你。”
挂羚话，林芷糖心里轻松了一些。苏暖晴得对，她和陆辰逸能走到今，就是因为彼此支持，共同成长。现在她的梦想需要她走得更远，他一定会支持她。
同样的，如果将来他的梦想需要他走得更远，她也会支持他。
这才是爱情最好的样子。
她起身走出画室，书房的门虚掩着，里面透出温暖的灯光。她轻轻推开门，看见陆辰逸坐在书桌前，对着电脑屏幕，但眼神没有聚焦，显然在出神。
“辰逸哥哥。”她轻声叫他。
陆辰逸回过神，转头看她：“怎么了？”
林芷糖走过去，在他身边蹲下，握住他的手：“我想好了。我去。”
陆辰逸看着她，眼里有复杂的情绪——有不舍，有心疼，但更多的是欣慰和支持。
“想好了？”他问。
“想好了。”林芷糖点头，“就像你的，用一年的分离，换一辈子的成长，值得。而且……我不想让自己后悔。不想很多年后，想起今，问自己：如果当初去了，会怎么样？”
陆辰逸笑了，摸摸她的头：“我的糖糖，长大了。”
“但是，”林芷糖认真地看着他，“你要答应我几件事。”
“你。”
“第一，每都要视频。不管多忙，都要让我看到你，听到你的声音。”
“好。”
“第二，要好好吃饭，好好睡觉，不要我一不在就熬夜工作。”
“好。”
“第三，如果遇到困难，不要自己扛着，要告诉我。虽然我在远方，但我的心和你在一起。”
陆辰逸的眼眶红了：“好。”
“第四，”林芷糖的声音哽咽了，“要想我。每都想我。”
陆辰逸把她拉起来，抱进怀里：“不用第四。从你离开的那一刻起，我就会开始想你。每时每刻，每分每秒，都会想你。”
林芷糖的眼泪掉下来，但心里是踏实的。
她知道，这个决定是对的。去追求梦想，去成为更好的自己。而他会在这里，做她最坚实的后盾，最温暖的港湾。
夜深了，两人相拥而眠。
窗外的城市渐渐安静，而他们的心里，已经有了对未来的规划。
虽然要分开一年，但他们的心会一直在一起。
距离会考验爱情，但真正的爱情，经得起任何考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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