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贺兰掣带凌回了皇宫。
让御医给他瞧病,还把他里里外外收拾的干干净净。
贺兰掣问他,愿不愿意留在宫里,做他的书童。
他当时连想都没想,就跪下了。
因他的名字凌的‘’字和‘子’对冲。
于是贺兰掣给他改名叫凌睿。
取名‘睿’,既寄望他以清醒之眼察世,以虚怀之心蓄能,又以果决之行动证道。
睿而不孤,见且能行,终抵高远。
那是凌睿自父母去世后,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被人在乎。
他对这个的,却又有超乎同龄人智商的贺兰掣。
心怀感激和敬重。
从那起,他就再也没离开过贺兰掣身边。
他们,还有贺兰执,一起读书、一起习武、一起吃住、一起成长。
贺兰掣可以个神童。
他头脑灵活,过目不忘,学什么都特别快。
刚到12岁,就诗词歌赋、治国方略,样样精通。
武功也不弱,虽然比不上15岁的凌睿,但对付三五个人是不成问题。
贺兰执也不差,但相对于贺兰掣。
他少了一份坚强和真诚。
尤其是在其养母淑妃的日夜熏陶下。
渐渐地,和他们之间多了一份疏离。
而凌睿却骨骼清奇,是个练武的好苗子。
师父他是百年难遇的武学才。
他文学底子差,但也在贺兰掣的带领和督促下,慢慢提高了起来。
两个人,亦主亦友,亦君亦臣,亦兄亦弟。
一直形影不离。
贺兰掣十四岁那年,先帝突然驾崩,太子暴毙,朝堂震荡。
他被周太后和托孤大臣一起,拥立为储君,匆匆登基。
那时候的贺兰掣,还只是个半大的孩子。
却不得不在一夜之间,长成一个帝王。
凌睿看着他隐忍,看着他坚强。
看着他在太后、权臣还有外戚的夹缝中心翼翼地生存、布局、成长。
在凌睿心目中,贺兰掣是个绝对完美的男人。
无论相貌,还是文治武功,治国理政,都无可挑剔。
但先皇只给他留下一个权臣当道,外戚横行的乱世。
贺兰掣隐忍了这么多年,正一步步向着理想迈进。
凌睿也始终清楚自己的责任和位置。
他的存在,就是为了保护贺兰掣,帮他实现抱负。
他是他的剑,他的盾,他的影子。
可就在两个月前的一。
一道紫雷劈下来。
一切都变了。
那道紫雷劈得很突兀、很诡异。
恰巧劈在了落玉轩的院子里。
然后,就劈出一个焦黑乍发、状如鬼魅的苏才人。
或许是预感,也或许是他太了解贺兰掣。
从凌睿第一眼看见苏子叶,就没什么好福
倒不是因为她的形象。
而是她那股子……劲儿!
疯疯癫癫,满嘴跑火车,一点儿都不像个正常的后宫女人。
他下意识就感觉到,这女人不但古怪、麻烦,而且将会给圣上惹来不必要的是非。
可万万没想到。
贺兰掣,居然会对她上了心。
他起初只是好奇。
圣上让他暗中盯着苏子叶。
一言一行,一举一动,事无巨细地汇报。
「哦,圣上是要看看她是谁的人,目的何在。」
凌睿照做了。
他看着苏子叶在落玉轩里折腾,行为举止很是荒唐。
尤其是那次他亲自上房梁监视。
苏子叶用黄金和软垫的反试探。
那种行为在他眼里,简直是愚蠢,是莫名其妙。
凌睿一边看,一边在心里冷笑。
可渐渐的,他发现不对劲了。
得知这些事情的贺兰掣,笑容多了。
以前圣上笑,除了对他和那个从看着他长大的李福来李总管之外。
对其他任何人都是那种礼节性的、疏离的、带着算计的笑。
包括养母周太后和同胞兄弟贺兰执。
更别后宫那些勾心斗角、莺莺燕燕、俗不可耐的女人们了。
可现在,因为这个苏子叶,他偶尔会笑得很真,很明媚。
是那种发自内心的、眼角眉梢都带着愉悦的笑。
不仅如此。
圣上的心思,也开始乱了。
以前他所有的精力都在朝政上。
放在如何扳倒外戚、重振朝纲上。
可现在。
他时常会在批奏折的时候走神。
会好端敦,突然就冒出一句:“澄光殿今日如何?”
会让李福来多注意着点儿那边的动静。
甚至,会专门抽出时间,亲自到澄光殿附近转悠。
却……不进去。
凌睿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他是察觉了贺兰掣的变化。
可他不能。
第一,他们是君臣。
有些话,不是他该的。
第二,贺兰掣未经情爱,一旦破,知晓心意后的他,只会陷得更深。
苏子叶就会成为他夺回皇权路上的致命软肋。
百害而无一利。
他着急,却又不得不执行命令。
看着圣上一步步走进那个女人编织的网里。
现在。
又居然为了她,圣上要冒险重启苏氏灭门案。
凌睿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睛。
这案子一旦重启,会引发什么样的风波。
会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圣上。
会有多少暗地里的刀子,对准他的后背。
他全然不顾,依旧还是下了这道命令。
毫不犹豫。
凌睿忽然有点儿想笑。
他这个从到大都冷静自持、运筹帷幄的圣上。
居然也会有这么……冲动的一。
为了一个女人。
一个不断拒绝他,他都还没真正得到过的女人。
“唉,该如何拯救自家这个圣上呢……”
凌睿低声自语。
声音,淹没在夜风里。
他想起刚才贺兰掣的那句,不要让澄光殿的人知道。
圣上不想让她知道,这些事是为她做的。
这份心思,藏得心翼翼。
又笨拙得可怜、可爱。
凌睿忽然就有点儿理解了。
贺兰掣这辈子,得到过太多东西。
皇位、权力、美人、财富……
可他从来没有真正“追求”过什么。
一切都是别人送到他手里的,或者是他用算计得到的。
唯独这一次。
他想要的,是一个女饶心。
可偏偏这个女人是这么与众不同。
凌睿的耳力极好,那晚火锅宴末尾。
他虽然是站立殿外,却依旧把他们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他的震惊,不次于贺兰掣。
怪不得这个女人如此怪异。
原来她不是真正的苏才人。
她是谁?怎么变成苏才饶?
难道是那道紫雷?灵魂真的会附身?
她的地方,是哪里?
那些怪诞的‘恋爱’理论,令人匪夷所思。
看来,她的心,不是一颗仅用权力、地位、金钱和恩宠这些俗物能换来的。
所以,贺兰掣笨拙。
所以,贺兰掣心。
所以,贺兰掣甚至都不敢让她知道,为了讨好她,都在做什么。
凌睿叹了口气。
仔细想想,她也确实没给圣上带来什么麻烦。
反而在圣上恼怒外戚,打算敲打一番时。
她还能机缘巧合的,铺了路!
算了。
既然圣上都已经这样了。
他这个当臣子的,当兄弟的,还能怎么办?
只能帮他把这条路,走得稳一点儿。
至少,别让他摔得太惨。
他转身,大步流星地朝着宫外走去。
月光终于从云层里钻了出来。
洒在他修长笔直的背影上。
影子被拉得很长很长。
就像他这些年,始终跟在贺兰掣身后的样子。
一步不离。
无论前路是荆棘,还是深渊。
……
当。
凌睿带着两个亲信,刘文龙和杜安,悄无声息地离开了京城。
他们要去的地方,是当年苏则明曾经外放的——云州府。
那是个距离京城二百里外的州府。
当年苏则明作为户部侍郎,很受先帝器重。
曾被先帝外放到这里,为漕运总督,身兼两职。
三年后,他卸任回京述职,却没有住在宣城府青田巷的官邸。
而是回到京郊苏家老宅。
而就在那一夜。
苏家老宅27口人一夜间尽数被害后,又被歹人放了一场大火。
手段残忍至极。
幸好老庇佑,降大雨,才救了如今这个‘苏子叶’和她的婢女。
凌睿骑在马上,眼神里冷光闪烁。
他知道,这件差事不好办。
但他必须办好。
不为别的。
只为那个从救了他、待他如兄弟的人。
马蹄声响起。
扬起一路尘土。
消失在通往云州府的官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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