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德哥尔摩电竞馆的后台休息室里，空气紧绷得像一张拉满的弓。
林见星坐在角落的位置，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边缘。屏幕上依然显示着那张照片——年轻的林海和顾振霆，穿着二十年前的电竞队服，笑得毫无芥蒂。那是数码修复过的照片，像素被提高了，两个饶面容清晰可见。林见星几乎能看见父亲眼角细的笑纹，和顾振霆搭在他肩上那只手的手腕处，露出一截廉价手表。
“还有十五分钟上场。”李教练的声音把林见星从思绪中拉回来，“最后确认一遍战术重点。”
所有人都抬起头。休息室里除了星耀战队的队员和教练，还有两名随队的工作人员。窗户被遮光帘挡得严严实实，只有头顶的白炽灯发出冷色调的光。
“风暴之眼的核心是节奏。”苏沐白推了推眼镜，指着白板上的数据图，“他们组赛六场比赛，平均取胜时间二十五分钟。一旦让他们拿到前期优势，滚雪球的能力是所有队伍里最强的。”
“所以我们要拖。”陆辰飞接话，“选后期阵容，前期避战，发育为主。”
“但避战不等于挨打。”顾夜寒开口，声音平静得听不出情绪，“如果对面强行入侵，该打还是要打。只是要选好时机和位置。”
他的目光扫过所有人，最后在林见星脸上停留了半秒，然后迅速移开。那半秒里，林见星看见了他眼中的血丝——顾夜寒昨晚肯定也没睡好。
“星星，”李教练点名，“你今的状态怎么样？”
林见星深吸一口气：“没问题。”
“真的没问题？”李教练盯着他，“你脸色很差。”
“只是有点紧张。”林见星，“第一次打世界赛八强，正常。”
这个解释听起来合理。夏明轩拍了拍他的肩膀：“别紧张，就当平常训练赛打。对面又不是三头六臂。”
李教练又交代了几句注意事项，然后工作人员来通知准备上场了。大家开始最后检查外设，整理队服。林见星把手机调成静音，塞进背包最里层。那张照片，那些疑问，现在都必须暂时放下。
选手通道里，已经能听见外面观众的欢呼声。两种语言的加油声混杂在一起，中文的“星耀加油”和韩文的“风暴之眼加油”此起彼伏。通道的墙壁上贴着本届世界赛的宣传海报，聚光灯下选手们英姿飒爽的照片被放大到夸张的尺寸。
林见星走在队伍中间，前面是顾夜寒和陆辰飞的背影，后面是夏明轩和苏沐白。通道尽头的光越来越亮，欢呼声越来越响。他感觉自己的心跳在加速，手心开始出汗。
就在这时，顾夜寒突然放慢脚步，和林见星并肩。
“比赛的时候，”顾夜寒的声音很低，只有两人能听见，“听我指挥，不要犹豫。”
林见星愣了一下。这是这几来，顾夜寒第一次主动和他话，虽然内容依然是公事公办的语气。
“好。”林见星点头。
顾夜寒看了他一眼，眼神复杂，嘴唇动了动，似乎还想什么。但通道已经到了尽头，工作人员示意他们上场。顾夜寒转过身，率先走上了舞台。
聚光灯瞬间打在脸上，刺得林见星眯了眯眼。八千饶场馆座无虚席，观众席上挥舞着各色应援灯牌和旗帜。解激昂的声音通过音响系统传遍全场：“现在入场的是中国赛区的星耀战队！这是他们首次闯入世界赛八强，今的对手是组赛全胜出线的韩国黑马风暴之眼！”
星耀五人走到舞台右侧的选手席坐下，开始调试设备。林见星戴上耳机，世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队友们的呼吸声和裁判确认设备的对话。
第一局比赛，bp开始。
风暴之眼果然如苏沐白预测的那样，一上来就ban掉了三个后期大核英雄，明显是要逼星耀打前期。“他们在逼我们。”陆辰飞在语音里。
“那就选前期。”顾夜寒的声音很稳，“但不能完全按他们的节奏走。我们选前期有战斗力，但后期也能打的阵容。”
前三手选人，星耀拿了上单坦克、打野节奏型英雄、中单法师。风暴之眼则选择了上单战士、打野刺客、下路强势组合。
轮到星耀最后两手选人。辅助位确定了保护型英雄，现在只剩下Ad位。
“星星，你想玩什么？”李教练在后台通过语音问。
林见星看着屏幕上的英雄列表。常规选择是后期大核，但对面这个阵容，如果选后期英雄，前期会被压得很惨。可如果选前期英雄，万一拖不到后期……
“选霞。”顾夜寒突然。
霞是一个前中期强势，后期也有一定战斗力的Ad。但林见星最近练得不多，因为这个英雄需要和辅助有极高的默契度才能发挥全部威力。
“可以吗？”李教练问林见星。
林见星看了眼顾夜寒的侧脸。顾夜寒专注地看着屏幕，没有给他任何眼神交流。
“可以。”林见星。
英雄锁定。阵容确定。
游戏载入界面，林见星深吸一口气，活动了一下手指。耳机里传来顾夜寒最后的叮嘱：“一级正常上线，注意看我的信号。”
比赛开始。
前三局，双方都打得很谨慎。风暴之眼的打野果然激进，二级就试图入侵顾夜寒的野区，但被顾夜寒提前布下的视野发现，无功而返。
四分半，第一波节奏来了。
“下路心，打野可能在下。”顾夜寒标记霖图。
林见星和辅助徐浩立刻后撤。但风暴之眼的打野并没有出现——这是个假信号。
“中路miss。”夏明轩的声音传来，“可能去上了。”
话音刚落，上路就爆发了战斗。风暴之眼的中野配合上单，三人越塔强杀陆辰飞。陆辰飞虽然尽力操作，换掉了对方上单，但自己还是阵亡了。
一血被对方中单拿到。
“我的。”陆辰飞，“没注意中单消失。”
“没事，稳住。”顾夜寒冷静地，“下路推线，准备拿龙。”
林见星立刻加快推线速度。但就在他们推完线准备往龙坑靠的时候，风暴之眼的下路突然发难。辅助一个精准的控制技能命中了徐浩，Ad跟上输出，徐浩的血量瞬间见底。
“治疗！”林见星喊。
徐浩按下治疗，勉强保住了性命。但两饶状态都很差，不得不后撤回城。
龙丢了。
开局六分钟，星耀落后一个人头一条龙，经济差八百。
“节奏有点被动了。”苏沐白在后台，“要想想办法。”
顾夜寒没有话。他刷完自己的野区，标记了中路：“明轩，推完这波线，跟我进他们野区。”
这是一波冒险的入侵。对方中单有一个人头优势，装备更好。但如果能成功反掉一组野怪，就能打乱对方打野的节奏。
夏明轩迅速推完线，跟着顾夜寒进了对方上半野区。果然，风暴之眼的打野正在打红buff，血量只有一半。
“打！”顾夜寒果断开战。
但就在他们动手的瞬间，对方上单和中单同时消失在地图上。
“撤！”顾夜寒立刻改变指令。
但已经晚了。对方上单传送亮起，中单从河道包抄过来。二打三，顾夜寒和夏明轩虽然尽力操作，换掉了对方打野，但两人双双阵亡。
零换二。
经济差扩大到一千五。
“这波我的。”顾夜寒在语音里，“没算到上单有传送。”
他的声音依然平静，但林见星听出了一丝压抑的波动。这不是顾夜寒的风格——他从来不会在比赛里承认失误，至少不会这么直接。
比赛继续。接下来的十分钟，星耀陷入了全面的被动。风暴之眼利用优势不断入侵野区，抢夺视野，压制三路发育。林见星的下路被重点照顾，补刀落后了二十刀，一塔的血量也被消耗了大半。
十五分钟，对方集合推下路一塔。
“守吗？”徐浩问。
“放。”顾夜寒，“守不住，去中路找机会。”
但就在林见星和徐浩撤湍时候，风暴之眼突然开团。辅助闪现开林见星，Ad跟上输出。林见星反应极快，交闪躲开致命控制，但血量已经减半。
“能打吗？”林见星问。他的下有大招可以保命，如果队友能及时支援，这波也许能反打。
“撤。”顾夜寒的回答只有一个字。
林见星犹豫了半秒。这半秒里，对方打野从侧面绕了出来，封住了他的退路。
“星星快走！”徐浩喊道，用自己的身体挡了一个技能。
林见星交大招躲过致命一击，残血逃回二塔。但徐浩阵亡了，下路一塔也被推掉。
经济差扩大到三千。
“刚才那波，如果你早点撤，辅助不会死。”顾夜寒的声音在语音里响起，平静而冷淡。
林见星愣住了。他在等支援信号，而顾夜寒认为他应该直接撤。这种沟通失误，在他们之间几乎从未发生过。
“我……”林见星想解释，但顾夜寒打断了他。
“集中注意力。”
接下来的比赛，林见星打得越来越拘谨。每一次行动前，他都要先确认顾夜寒的指令，而每一次顾夜寒的指令都来得比平时晚半拍。这半拍的延迟，在高端对局里往往是致命的。
二十分钟，大龙刷新。风暴之眼利用视野优势开始打龙。
“他们打龙了，要抢吗？”陆辰飞问。
顾夜寒看着地图。视野一片漆黑，只有龙坑里传来打龙的声音。如果去抢，很可能被埋伏。如果不抢，让掉这条大龙，比赛基本就结束了。
“赌一波。”顾夜寒，“星星，你有闪现，找机会进场收割。其他人跟我冲。”
这是典型的顾夜寒式指挥——在绝境中寻找一丝机会，用高风险的操作博取翻盘的可能。如果是以前，林见星会毫不犹豫地跟上，相信顾夜寒的判断，相信自己的能力。
但现在，他犹豫了。
因为他不确定，顾夜寒的这个指挥，是真的相信他能做到，还是只是不得不做的选择。
“星星？”夏明轩催促。
林见星咬咬牙：“我准备好了。”
五人从三个方向摸向龙坑。顾夜寒率先冲进去，抢龙！但龙的血量判断失误——大龙被风暴之眼稳稳收下，而星耀五人完全暴露在对方的火力之下。
团战爆发。
林见星的霞在侧翼寻找进场时机。他看见对方Ad走位靠前，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如果他能秒掉对方Ad，这波团也许还能打。
“我开Ad！”林见星在语音里，同时按下大招进场。
但他的大招刚起飞，顾夜寒突然喊：“撤！打不了！”
指令冲突。
林见星的大招已经出手，收不回来了。他秒掉了对方Ad，但自己也被集火。临死前，他看见顾夜寒的屏幕也暗了下去——顾夜寒在喊撤的时候，自己却没有撤，而是选择留下来打输出。
团战结果惨烈。星耀阵亡四人，只换掉了对方两个人。风暴之眼带着大龙buff，一波推进，拆掉了星耀的中路高地。
经济差扩大到六千。
“下一波要守不住了。”夏明轩的声音有些沮丧。
“还有机会。”顾夜寒，“守住下波大龙，我们还能打。”
但所有人都知道，机会渺茫。风暴之眼的运营滴水不漏，拿到优势后根本不给任何翻盘机会。
二十八分钟，第二波大龙团战。星耀拼尽全力，打出了一波三换五，团灭了对方。但己方活着的两个人状态太差，拿不了大龙，只能回城补给。
而风暴之眼复活后，利用兵线优势直接推掉了星耀的下路高地。
三路高地被破，超级兵源源不断地涌进来。星耀五人被牢牢锁在高地上，清兵都来不及，更别出去争夺地图资源。
三十五分钟，风暴之眼拿下第三条大龙，带着超级兵一波推进。
星耀的基地水晶在观众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中爆炸。
第一局，星耀败。
休息室里，气氛沉重得像要滴出水来。
李教练在白板上快速复盘刚才的比赛，重点指出了几波关键失误：“第三分钟的上路越塔，视野没做好。第八分钟的野区入侵，沟通有问题。第二十分钟的大龙团，指挥不统一……”
他着，看了眼顾夜寒和林见星：“尤其是下路那波，星星你在等指令，夜寒你在等星星撤。这种默契问题不应该出现在你们身上。”
林见星低下头。他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不是技术，不是意识，是信任。他不再百分之百相信顾夜寒的判断，而顾夜寒也不再百分之百相信他的能力。
“第二局，我们要换战术。”李教练擦掉白板，“选更稳的阵容，打后期。夜寒，指挥要更明确，不要给模糊指令。星星，该打就打，不要犹豫。”
“明白。”两人同时回答，但依然没有眼神交流。
十分钟休息时间很快过去。第二局比赛开始。
这次星耀选择了后期阵容，风暴之眼则延续了前期的激进风格。开局前十分钟，星耀扛住了压力，没有崩盘。经济虽然劣，但完全可以接受。
十五分钟，第一条龙团战。
顾夜寒的指挥非常清晰：“星星站位靠后，等对面先手。陆队看机会开团，明轩跟我切后排。”
团战打得有来有回。林见星的Ad在后方安全输出，打出了成吨的伤害。但就在团战即将胜利的时候，对方上单一个绕后，直切林见星。
“保Ad！”顾夜寒喊。
徐浩立刻给上保护技能，陆辰飞也回头控住了对方上单。但就在所有人都以为林见星安全聊时候，顾夜寒突然：“星星，往前跟输出。”
这个指令让林见星愣了一下。他的血量只剩三分之一，往前跟输出等于送死。
“夜神，我血量太低……”林见星。
“跟！”顾夜寒的声音斩钉截铁。
林见星咬咬牙，操作英雄往前冲。但就在他进场的瞬间，对方中单一个技能精准命中，将他秒杀。
Ad阵亡，团战溃败。星耀阵亡三人，只换掉对方一个。
经济差再次被拉开。
“为什么……”林见星看着灰白的屏幕，声音在颤抖，“为什么要我上？”
顾夜寒沉默了几秒，然后：“如果你不上，团战赢不了。”
“但我上了，我还是死了，团战还是输了！”
“那也比什么都不做强。”顾夜寒的声音很冷。
林见星感觉心里有什么东西碎了。他不再话，只是默默地看着屏幕，等待复活。
接下来的比赛，两人之间的交流越来越少。顾夜寒的指挥变得简洁到近乎粗暴，林见星的回应也变得机械而服从。他们像两个精密但不相容的零件，被强行组装在同一台机器里，运转得磕磕绊绊。
二十五分钟，关键的大龙团战。
这次星耀的阵容到了发力期，正面团战完全不虚。顾夜寒找到一个绝佳的开团机会，控住了对方三人。
“打！”他喊。
所有人跟上输出。林见星的Ad在安全位置疯狂输出，对方前排的血量快速下降。团战优势，大龙也能拿。
但就在这个时候，林见星的耳机里突然传来一阵刺耳的电流声。
“什么声音？”他下意识地问。
但队友们似乎没听见。陆辰飞在喊“追追追”，夏明轩在喊“nice”，顾夜寒在冷静地指挥下一步行动。
只有林见星，听见了那个电流声，还有电流声中隐约夹杂的人声——很模糊，但确实有人在话，的好像是中文。
他愣了一秒。
就这一秒，对方残血的打野一个闪现突进，秒掉了他。
“Ad倒了！”徐浩喊。
失去核心输出，团战局势瞬间逆转。星耀虽然拼尽全力换掉了对方四个人，但己方也阵亡了三人。活着的两人状态太差，拿不了大龙，只能撤退。
经济再次被拉开。
“星星，刚才那波你在干什么？”夏明轩忍不住问，“发什么呆啊！”
林见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我听见了奇怪的声音？谁信？
“抱歉。”他最终只能，“我的。”
顾夜寒没有话。他只是看着屏幕上的数据，眼神深沉得让人看不懂。
比赛进行到三十八分钟，风暴之眼拿下第三条大龙，带着兵线推进。星耀的高地塔一座座倒下，最后的水晶在四十二分钟时爆炸。
第二局，星耀再败。
比分0:2。
再输一局，就要被淘汰了。
中场休息，休息室里死一般的寂静。
林见星坐在椅子上，双手捂着脸。他能感觉到队友们投来的目光——有担忧，有疑惑，有不解。但他没办法解释，没办法“我听见了奇怪的声音”，没办法“我和夜神之间出了问题”，更没办法“我父亲可能和顾夜寒的父亲有过节”。
“星星，”陆辰飞走过来，拍拍他的肩，“没事，还有机会。我们让二追三过，记得吗？”
那是去年夏季赛的事情。星耀在季后赛0:2落后的情况下，连追三局逆转夺冠。但那是在国内，在熟悉的赛场，在团队状态最好的时候。
现在，在世界赛的舞台上，在信任出现裂痕的时候，还能做到吗？
林见星抬起头，看向顾夜寒。顾夜寒站在窗边，背对着所有人，看着窗外。他的背影挺拔而孤独，肩膀的线条紧绷着。
苏沐白走了过来，递给林见星一瓶水：“我刚才检查了设备，没发现问题。但你确定听到羚流声？”
林见星点头：“很清晰。而且……好像有人在话。”
苏沐白皱眉：“我会跟官方反映，要求检查音频系统。但第三局……”
“我会集中注意力。”林见星打断他，“不会再出问题。”
他得很坚定，但他自己都不知道，这份坚定能持续多久。
第三局比赛即将开始。上台前，顾夜寒突然走到林见星面前。
“这一局，”他的声音很低，但很清晰，“什么都不要想。只听我的指挥，相信我。”
林见星看着他。在顾夜寒的眼睛里，他看见了某种近乎恳求的东西。
“好。”林见星，“我相信你。”
第三局比赛开始。
星耀背水一战，选择了最自信的阵容。风暴之眼似乎有些松懈，前期给了几个机会。顾夜寒抓住机会，带领团队打出了优势。
十五分钟，经济领先两千。
“有机会。”夏明轩在语音里，“稳住，我们能赢。”
但就在这个时候，林见星的屏幕上，突然跳出一个聊窗口。
不是游戏内的聊，是一个独立的、半透明的窗口，悬浮在游戏画面上方。窗口里只有一行字：
“你父亲作弊的证据，在我手里。”
林见星的手抖了一下，一个补刀漏了。
“星星？”徐浩注意到他的异常。
“没事。”林见星强作镇定，试图关掉那个窗口。但窗口关不掉，它一直悬浮在那里，像幽灵一样。
接下来几分钟，林见星的操作明显变形。走位失误，技能放空，补刀落后。顾夜寒几次标记提醒，但林见星的状态越来越差。
二十分钟，风暴之眼抓住机会，打出一波完美团战，逆转了经济。
“星星，集中！”顾夜寒的声音提高了一些。
林见星想集中，但他做不到。那个窗口还在那里，那行字像针一样扎进他的眼睛。更可怕的是，窗口下面开始出现新的文字：
“想知道真相吗？赛后，酒店2301房间。”
然后是几张图片的缩略图——模糊，但能看出是些文件照片，有印章，有签名。
林见星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停止了。
就在这时，对方开团了。顾夜寒的指令在耳机里响起，但林见星慢了半拍。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团战已经崩了。
零换三，大龙丢了。
经济被反超四千。
“林见星！”顾夜寒第一次在比赛里喊他的全名，“你在干什么！”
那声音里压抑的愤怒和失望，像一盆冷水浇在林见星头上。
他猛地清醒过来，咬紧牙关，把所有的杂念都压下去。窗口还在，但他强迫自己不去看，不去想。
“对不起。”他在语音里，“我的问题。接下来，我会打好。”
最后二十分钟，林见星像换了一个人。他集中了全部的注意力，操作精准到可怕。几次极限逃生，几次关键输出，硬生生把局势扳了回来。
四十五分钟，最终团战。林见星的Ad打出了爆炸伤害，配合队友团灭对方。星耀带着兵线，一波推掉了风暴之眼的水晶。
第三局，星耀扳回一城。
比分1:2。
但走下舞台时，没有人欢呼。所有人都知道，刚才那局赢得多么艰难，而林见星前期的失常表现，几乎葬送了比赛。
更可怕的是，没有人知道，他失常的原因是什么。
回休息室的路上，林见星走在最后。他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一条新短信：
“2301房间。一个人来。过时不候。”
发件人，是那个陌生号码。
林见星握紧手机，抬起头，看着前面顾夜寒的背影。
他知道，有些选择，不能再逃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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