帅帐之内,曹军信使倨傲离去的脚步声渐渐消失在帐外,帐中只剩清茶的余韵在空气中弥漫,混着几分沉沉的死寂。戏志才端起那盏早已微凉的陶杯,指尖轻轻摩挲着粗糙的杯壁,目光落在萧澜身上——那眼神里有探究,有审视,更藏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期待,仿佛在等着眼前人给出一个足以服他的答案。
“将军此举,无异于与虎谋皮。”戏志才的声音依旧沙哑,却比先前多了几分凝重,他放下茶杯,指尖在案上轻轻点零,“曹孟德非袁本初之流的庸碌之辈,他是真正的枭雄,胸有丘壑,手段狠厉。今日您拒了他的盐,折了他的颜面,来日他站稳脚跟,必以刀兵相还,届时陈留恐难安宁。”
萧澜闻言,起身走到帐门处,抬手掀开厚重的棉帘。帐外,陈留的寒风裹挟着泥土的腥气扑面而来,还混着营地外流民身上那股挥之不去的、绝望的酸腐气息。他望着远处蜷缩在角落、眼神麻木的流民,声音很轻,却字字千钧:“志才你看,这下最锋利的武器,从不是刀枪剑戟,而是饥饿。曹操要盐,是为了稳固军心、图谋兖州,他要的是地盘;而我要用这些盐,换来比十万大军更可靠的东西。”
戏志才顺着他的目光望去,那些流民的身影映入眼帘——他们衣衫褴褛,面黄肌瘦,有的抱着饿得哭不出声的孩子,有的坐在地上发呆,眼神里没有半点生气。他瞳孔微微一缩,心中那根沉寂已久的、名为“王道”的弦,悄然被拨动。萧澜放下门帘,帐内重归昏暗,却多了几分暖意:“走吧,我带你去看看我的‘新武器’。”
陈留城南,一座新辟的院落被高墙围着,远远就能听见里面传来熔炉的嘶吼与铁锤的咆哮,震得人耳膜发麻。走进院落,数十座高大的土制熔炉拔地而起,冲的黑烟将半边空染成灰黑色,灼热的空气扭曲了视线,每一次呼吸都像吞下一口滚烫的炭灰,呛得人喉咙发疼。
萧澜一袭白袍踏入这片“钢铁地狱”,干净的袍角与周围满是油污、汗流浃背的铁匠形成鲜明对比。一名膀大腰圆的老师傅正赤着上身,古铜色的皮肤上沾着黑灰,满头大汗地指挥徒弟们倾倒一炉烧得通红的铁水——铁水注入石制模具的瞬间,“滋啦”一声刺耳的声响炸开,白色的蒸汽腾腾而上,带着刺鼻的铁腥味。
见萧澜到来,老师傅忙用沾满黑灰的手擦了擦脸上的汗水,快步迎上前,语气里带着几分掩饰不住的骄傲:“将军!按您上次交代的法子,我们又打好了五十把环首刀,比之前的兵器硬多了!”
萧澜没有话,径直走到角落的成品堆前,随手拿起一把新铸的环首刀,刀身泛着冷冽的寒光;又从旁边缴获的兵器堆里抽出一把董卓军的制式长刀,那刀看着锋利,刀身却微微有些弯曲。他将董卓军的长刀斜插在地上,双手紧握新刀的刀柄,深吸一口气后,手臂猛地发力,朝着那柄长刀挥下——
“当!”
清脆的金铁交鸣声在院落里炸开,火星四溅,落在地上还在微微发烫。所有饶目光瞬间凝固:董卓军的长刀应声而断,断口光滑如镜,没有一丝参差;而萧澜手中的新刀,刀刃上竟没有半点卷口,依旧锋利如初。
老师傅脸上的骄傲瞬间转为呆滞,他抢步上前,用粗糙的手指反复抚摸着新刀的刀刃,又捡起地上的断刀看了看,声音发颤:“这……这怎么可能?将军,您之前让我们往熟铁里掺生铁块,按理生铁性极脆,一碰就碎,怎么掺了之后反而更硬了?”
萧澜将新刀扔回成品堆,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压过了熔炉的轰鸣:“脆,是因为火候未到,锻打也不够。生铁硬而脆,熟铁韧而软,将二者同炉加热,反复锻打,去掉生铁的杂质,融合熟铁的韧性,去其糟粕、取其精华,此法名为‘灌钢’。”他看着围上来的铁匠们,补充道,“如此反复锻打百次,方能百炼成钢,打造出真正锋利耐用的兵器。”
罢,他拿起一块拳头大的生铁、一块同样大的熟铁,扔进一炉最旺的火焰中,又拿起一把大铁锤,招手道:“来,我亲自为你们打一把,你们仔细看。”
夜色渐深,帅帐内的灯火依旧明亮。萧澜没有休息,案上铺开的不是兵法地图,而是一卷光滑的白色绢帛;他手中握的不是冰冷的兵器,而是一支温热的狼毫笔,正低头在绢帛上勾勒着奇特的线条。蔡文姬坐在对面,安静地为他研磨墨汁,目光偶尔落在他专注的侧脸上,更多时候则停在绢帛上——那是一张农具的图纸,却与当世所有的犁都截然不同。
图纸上的犁架巧轻便,犁壁呈圆润的弧形,最奇特的是连接牲口的犁辕:它不是寻常的直木,而是弯的,像一张拉开的弓,弧度恰到好处。“这是……”蔡文姬终于忍不住轻声开口,语气里带着几分好奇。
萧澜放下笔,揉了揉发酸的手腕,指着图纸上的曲辕,眼底藏着创造的喜悦:“此物名为‘曲辕犁’。你看,它的犁架,转弯灵活,一个人就能操控,比寻常的犁节省不少人力;犁壁是弧形的,翻土时更省力,还不容易粘泥,不用频繁清理;最关键的是这根曲辕,”他用手指沿着曲辕的线条划了一圈,“可以根据土地的软硬随意调节犁地的深浅,无论山地、丘陵还是水田,都能用。”
蔡文姬清冷的眼眸中第一次泛起震撼的波澜。她饱读诗书,见过不少记载农具的典籍,却从未见过如此精巧实用的设计——这不是简单的改良,而是足以改变下农耕的创造,能让百姓少受多少苦,多收多少粮啊!“将军之才……”她话到嘴边又停下,只觉得任何赞美之词在这张图纸前,都显得苍白无力。
萧澜笑着将图纸心卷起,放在木盒里:“明日一早就让铁匠营打造一百具,送到城外的屯田区,送给那些需要它的人。”
初冬的晨光带着几分寒意,洒在陈留城外的新开垦屯田区。上千名衣衫褴褛的流民被聚集在此,他们脸上刻满了麻木与警惕,手里攥着破旧的农具,不知道这位突然召集他们的将军要做什么。在他们面前,整齐摆放着一百架造型古怪的新犁,木柄光滑,犁头闪着淡淡的铁光。
萧澜站在高台上,身后是典韦、赵云与全副武装的亲卫,却没有半句威逼利诱的话。他亲自走下高台,牵过一头瘦弱的耕牛,将那架看似可笑的曲辕犁心地套在牛身上,而后挽起雪白的袖口,双手扶住犁把,对周围的流民:“大家看好了。”
“起!”
一声低喝,耕牛迈开脚步。沉重的土地被犁头轻易翻开,一道笔直、深浅均匀的犁沟出现在众人眼前——没有想象中的滞涩,没有耕牛痛苦的嘶鸣,萧澜握着犁把,脚步平稳,甚至能从容地转弯、掉头,看起来毫不费力,比用寻常的犁轻松太多。
流民们全都看傻了。他们大多是种了一辈子地的老手,太清楚犁地有多累,一匹壮马拉着直辕犁,都要两个人在后面推,还常常深浅不一;可眼前这架曲辕犁,一头瘦牛、一个人,就能耕得又快又好!
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颤抖着走出人群,他拄着一根木棍,脚步蹒跚,眼神里满是不敢置信。萧澜停下脚步,将犁把递过去,语气温和:“老丈,你来试试。”
老者犹豫着伸出手,指尖刚触到温润的木柄,感受到那份超乎想象的轻便时,两行浑浊的热泪瞬间从干枯的眼眶滚落。他没有试犁,反而扔下犁把,双膝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冰冷的泥土里,声音嘶哑却有力:“将军……将军是活菩萨啊!有了这犁,我们就能多种粮,就能活下去了!”
他用尽全身力气嘶吼着,重重将头磕在地上,额头很快就红了一片。身后,上千名流民像是被感染了一般,黑压压地跪了下去,一声声发自肺腑的哭喊与叩首声,在空旷的屯田区回荡,比最嘹亮的战鼓还要震撼人心。
戏志才站在远处的高坡上,静静看着这一幕,嘴角缓缓勾起一抹释然的笑意。他终于明白了萧澜口职比十万大军更可靠的东西”是什么,也终于找到了可以安放此身、施展抱负的地方——这柄名为“民心”的武器,才是萧澜征服下的真正底气,是任何刀枪都无法匹敌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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