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是年初一，没到出嫁闺女回娘家的日子，也没到走亲访友串门的时候。
聚在赵家这帮人，大多都在东屋唠嗑、嗑瓜子、看电视。
看的还是春晚，昨晚直播，今重播。
赵军、张援民、李宝玉带着马洋在外面放炮仗，本来李如海应该也在，但昨晚会的评书、相声对他的冲击比较大，这孩子今一早就守在电视机前看重播。
赵军四人在外面把二踢脚玩出了花，昨黑虎被炸坏的那个狗食盆，又上无数次，现在底部破了个大窟窿，彻底不能修了。
玩坏了狗盆，四人又瞄上了屯部后院的推车。
这年头的炮仗，劲儿是真大。
推车倒扣，把二踢脚扣在底下，点燃引线的第一响，崩得推车往起飞了半米。
蹿起的二踢脚仍被落下的推车扣住，等炸第二响的时候，直接把推车给崩翻了过来。
眼瞅过了十点，赵军把剩下的二踢脚都给了马洋，并叮嘱他玩儿的时候远离柴火垛、远离冰面，别伤人、别伤着自己，一定得注意安全啥的。
然后，赵军和张援民和李宝玉到王强家，从后院绑了只狍子回家。
狍子进院，赵军抱柴火点着屋外的灶，张援民去压水，李宝玉将狍子倒挂起来。
这时，王美兰从屋里出来，却被赵军劝了回去。哥仨没用旁人动手，就把狍子给宰了。但被抹脖放血的狍子死的挺痛苦，不如在王美兰锤下走的痛快。
烧好水，褪了狍子毛，开膛摘出灯笼挂，在黑虎等狗期盼的眼神中，赵军只把狍子肠子留下，剩下的内脏都分给了狗。
虽然不多，但两院的狗都能沾上一口。
用热水反复套洗干净的狍子肠子，和四条狍子腿一起被送进屋里。剩下的狍子再把脑袋剁了，然后在脊背、脖子、肋骨处，用刀把皮肉都划开。
这时，张援民拿着个二大碗出来，碗里装的是酱油和咸盐、白酒。
把这调料抹在狍子内外两面，随后整只狍子用焊制的铁架子撑起来，送到西院的烤炉里去烤。
这烤炉是张援民设计并参加建造的，上下都由红砖砌成，上是烤箱，下是烧柴的灶坑。
烤箱还有门，那门是用一块大铁板制成的。铁板上焊着两个把手，戴着手套开关都十分方便。
下面灶坑里一捆柴火烧完，余温足以将密闭烤箱中的狍子烘烤熟。
这只狍子不大，褪了毛以后，再去头、内脏和四肢，剩下连肉带骨头，也就二十斤左右。
这么烤，火不急，不至烤焦。但想烤透、烤熟，起码得一个时。
塞完柴火，赵军三人就进了屋。过年除了昨有年夜饭，其余都是两顿饭。今除了早饭，再就是下午三点多钟吃一顿。
现在才还不到十一点半呢，但王美兰、金梅等人就已经忙活上了。
赵家西屋关着门，就听屋里不断传出“铛铛”声。
赵军过去推门一看，那屋里就跟食堂、饭店的后厨似的。
靠墙的硬木桌、炕上的炕桌上，王美兰、金梅、赵玲、林雪、徐春燕，各守着一个椴木菜板，在那里剁肉馅呢。
肉有从狍子腿上剔下来的肉，也有猪前槽肉。
赵军看了一眼，便退了出来，并把门给关上。这屋关门，是不想影响东屋看电视。
赵军回身往东屋走去，就见灶台上放着两个盆。
两个盆里泡的都是狍子肠子，盆里泡的是刚杀那个狍子贡献的。
而大盆里，泡的是缓化的冻狍子肠子。
年前有两，赵家父子轮流带人、领狗、乘车上山打狍子。
那两总共弄了二十五只狍子，其中十死、十五活。
死狍子的肠子，按王美兰的要求都留了下来，是要灌香肠。
年前一直忙，也没腾出手来，过年没啥事，王美兰就带人灌香肠。
黑省这边，有个特产就是红肠、风干肠。
家里自己灌香肠，一般都是灌完了蒸熟。
但赵家打算像那些老字号一样，把灌好的肠拿去烤。
烤出来的肠，吃着口味新鲜。这帮人大鱼、大肉都吃腻了，就想换换口味。
赵军进东屋时，就听李宝玉李如海，道：“你瞅人家这节目，你再瞅你上台叭叭那玩意，自己还觉（jiǎo）不错呢。”
完，李宝玉还斜了李如海一眼。
听他家老大这话，李大勇颇为赞同。腊月二十二那，林场上午开工作总结大会，中午在食堂会餐，下午则是联欢会。
开完联欢会，坐通勤车往家走的时候，有人就跟李大勇，这次的联欢会没有李如海，他们都感觉没意思。
这话的人，挨了李大勇一记白眼。就那次，他们是有意思了，李大勇感觉丢人呐。
李宝玉眼中的不屑，并没能刺痛已经成长的李如海，李如海看了眼进屋的赵军，才对李宝玉：“我上场子表演，那不都是咱大哥让的吗？”
李如海问得李宝玉一愣，紧接着又听李如海问：“咋地，咱大哥让的也不对呀？”
涉及到赵军，李宝玉瞬间有些慌乱，他也看了赵军一眼，慌忙质问李如海，道：“那八戒也是咱大哥让你哔哔的？”
李宝玉一句话，给大伙都逗乐了，但大伙乐的不是李如海而是他。
恼羞成怒的李宝玉，一把拽过笑得最大声的李如海，然后就使胳膊勒住了李如海的脖子。
“行啦，行啦，我服了。”李如海像哄孩子似的，拨了两下李宝玉的胳膊，道：“快撒开我吧，我以后不你了。”
听他这么，李宝玉才将其推开。
赵军侧身坐在炕沿边，就见赵有财怀抱着黑胖。那胖狗在赵有财怀里，正与猞猁四目相对，一狗、一猞猁的鼻尖几乎都贴在一起了。
但它们挺友好，没有呲牙咧嘴引发争端。
看到赵军坐下，猞猁转身过来，歪着脑袋用耳朵蹭着赵军胳膊。
还没等赵军回应，一双手快速地将猞猁抱走了。
“哈哈哈……”赵虹将猞猁抱在怀里，然后用自己脸使劲蹭了蹭猞猁的后脑勺、后脖子，猞猁发出“嗷”的一声轻叫，脸蛋又被李巧掐了一把。
“瞅这胖脸蛋子。”腮帮子的鼓起的李巧这样形容猞猁，而旁边的李彤云摸了摸猞猁的耳朵，然后又挠了挠猞猁的下巴。
“可不胖嘛。”老太太双手一边扒花生壳，一边接话，道：“吃好的，这两狍子肉它都吃够了。”
可能是岁数大了，老太太手一抖，四粒花生仁掉了一个。
要是以前，这花生仁掉地上，老太太都得找着、捡起来、放嘴里。
而现在，花生仁掉在炕上，老太太却连找都没找。
这么大年纪的人，是不会因为条件变好而忘了艰苦奋斗的。
老太太不捡，是因为从炕桌下探出个“黑手”，将那花生仁往自己那边扒拉了一下。
然后，一个长着圆耳朵的扁脑袋探出来，歪头伸舌头把那花生仁舔进了嘴里。
赵军看了眼捡漏的黑熊，又转头看了下放在靠墙桌上的碗。
碗里放着几条狍子肉，屋里烧炕、烧火墙，热还干燥，使得那狍子肉表面有些风干。
“哎呀妈呀！”赵军拿过碗，惊讶地看着猞猁，道：“狍子肉都不吃啦？”
猞猁听不懂这么复杂的话，但见赵军看着它，它就想从赵虹怀里往外挣扎。
“你妈净瞎整。”赵有财接话，道：“净瞎喂。”
这事还真不怪王美兰，就四家杀猪那几，剔下来的板油都熬了猪油。
去年熬油，油梭子还有人吃。撒上点盐面，孩子们还抢呢。可今年，干脆都没人动了。
赵军家焅出来的油梭子，大多都被王美兰送给东院了。剩下的，她喂了黑熊两块，给黑熊吃的直咧嘴。
一般动物咧嘴，就是美了、乐呢。
赵虹见状，就拿油梭子喂猞猁。
猞猁跟黑熊不一样，黑熊是杂食性动物，而猞猁是纯肉食性动物。
从一个月大的时候，猞猁就不吃熟食了。
赵虹那孩子也是欠，猞猁不吃，她硬给猞猁塞嘴一块。这一块给猞猁吃的，眼睛从长的瞬间变圆了，然后就扒着赵虹胳膊要油梭子。
几块油梭子吃下去，就给这家伙吃馋了。
赵军知道以后，严令不许再喂猞猁油梭子了。虽然他已经不指着猞猁能进山打围了，但要是能带着出去，到田间地头抓个山鸡、抓个野兔，那不挺好玩儿的吗？
看赵军不话，赵有财摸着怀里的黑胖，道：“非得给那仨狗崽子送人，要不这一窝多好？”
提起这个，赵有财就生气。当初熊下完崽子，马玲、王强他们都要狗崽子，但赵有财啥没给。结果，让黄贵抱走仨。
赵军嘴角一扯，他没什么，但却想起一件事。他还答应魏来，要给魏来弄半大狗崽呢。
“大哥。”赵军看向张援民，问：“你上永福去，看他们那边有半大狗崽子没有？”
“没樱”张援民摇头，道：“咱这林场附近，没几个正经打狗围的了。”
“啧！”赵军闻言吧嗒下嘴，道：“那咋整啊？”
着，赵军抬头往窗外看了一眼，道：“家就俩狗崽子了。”
“你上一边儿去啊！”赵有财反应也快，当即抬头对赵军：“你少掂心我那狗崽子。”
“呵呵……”赵军一笑，道：“要不行啊，我还找那杜把头去，让他在岭南帮我买几个狗得了。”
“也行，哥哥。”李宝玉道：“花点儿钱就花点钱吧，来年咱家里事儿也多，谁也不能给他拖那狗崽子去。”
“嗯呐呗。”赵军应了一声，等他话音刚落，李如海便问赵军道：“大哥，今晚上咱开会，啥内容啊？”
“是安排一下新一年的工作。”赵军此话一出，李宝玉在旁边扒拉了李如海一下，道：“什么叫咱开会呀？”
“啊？”李如海一怔，就听李宝玉道：“带你了吗？那是我们开会！”
“这叫什么话？”李如海脸色一沉，道：“第一趟跑河北那业务，不都是我谈下来的吗？”
听李如海这话，李宝玉不吭声了。
这话不假，永安林区十里八村的业务，还真都是李如海张罗来的。
要按贡献来，李如海绝对是头功。这放三四十年后，这样的业务员在公司，哪个老板都得供着。
而李如海呢，在赵家商会不但没有提成拿，出门雇王富爬犁的车马费，买光头饼的餐饮费，还都是他自己掏的腰包呢。
“这方面李二子是校”替李如海这句公道话的是邢三，他指了指李如海，道：“就是岁数，跑不了山，要不开春我领你上山，认识、认识那些老山狗子去。”
“你可拉倒吧，三大爷。”赵军一听，连忙拦邢三道：“现在咱这名声也闯出去了，他们一传十、十传百，明年那些人卖东西的话，自己就来了。”
“大哥！”听赵军这话，李如海忙道：“那你们也不能卸磨杀驴。”
“没有啊，如海。”赵军忙安抚李如海，道：“哪回咱开会，没有你呀？”
完这句，赵军又劝李如海：“就是咋地呢，咱们啥秘密啥的，你别出去就校”
“那不能！”李如海摆手，道：“那我不成傻子了吗？”
李如海完，就见周围人都用一种异样的眼神看着他。
“我真不！”李如海道：“我现在改好啦！”
可即便他这么，周围人看着他的眼神，仍都充满了质疑。
“如海！”赵军抬手，冲着李如海把手往下按，道：“大哥相信你啊，咱如海现在都不咋往外跑了！”
“就是啊！”李如海感激地看着赵军，这些人里就赵军相信他。
“我老儿子现在是不一样了。”李大勇忽然话，在把大伙目光吸引过来后，李大勇笑道：“穿的都不一样了。”
众人大笑，老太太也道：“我们如海现在搁家能待住了，年头几呐，就在家帮我们干活。”
“嗯！”听老太太替他作证，李如海重重地点头。
“嗯呐！”见风向有所改变，李巧脆生生地道：“我哥现在不出去瞎哔……不是……”
话到一半，李巧连忙改口：“不出去瞎叭叭了！”
“哈哈……”众人哄笑声中，李如海白了李巧一眼。
? ?昨那张就两千字，欠了两千字，我明中午补一章四千字的哈！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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