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我们长得像吗？”我嘴角微扬，似笑非笑地反问道。
司机师傅闻言，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转过头来，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端详起我们两个人来。他的目光在我和家伙身上游移，似乎在努力寻找我们之间的相似之处。
过了好一会儿，司机师傅才缓缓开口：“不能是毫无关系，只能是一点儿也不像。”他的语气中带着些许疑惑，似乎对我们之间的关系感到十分好奇。
我微微一笑，解释道：“我们确实不是兄弟。”
司机师傅显然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他追问道：“那他总不能是你儿砸吧？那更不可能了啊，你们实在是太不像了？”
我无奈地摇了摇头，笑着回答道：“就不能是我的侄子，我的外甥什么的嘛，你非要把我们想的那么近干什么？”
到这里，我突然想到，就连我都会遇到这种问题，那李若涵昨晚上打车带家伙去医院的时候，是不是也会遇到同样的情况呢？毕竟她是个女生，而家伙又那么，如果遇到一个蛮横不讲理的司机，李若涵岂不是会受很多委屈？
想到这里，我不禁有些担心起来。因为家伙的缘故，我已经麻烦李若涵很多次了，她不仅帮我照顾家伙，还陪他去医院看病。我心里实在过意不去，所以一直在想，要不要给家伙找个阿姨来专门照顾他呢？
而且，吴雨桐之前给我转了那么多钱，足够我请一个专业的阿姨来照顾家伙了。这样一来，既能不再麻烦李若涵，让我和她之间拉开距离，也能让家伙得到更好的照顾，岂不是一举两得？
下了车，我回到公寓给自己和家伙准备了早饭，然后按照和家伙好的，给吴雨桐打过去羚话。
我不确定这个时间吴雨桐有没有起床，因为对于大部分的大学生来讲，没有早八这个时间是完全起不来的。我甚至可以想象到她窝在床上的样子，头发乱糟糟的，被子裹得严严实实，手机静音扔在枕头底下。
果不其然被我猜中了，吴雨桐并没有接通电话。听着听筒里机械的女声，我莫名有点心虚，好像自己成了那种不分轻重的家长。
家伙有些失望，不过他没有表现出来，而是扣了扣手，装作什么也没发生。他低头把煎蛋的边一点点掰下来，堆成碎屑，再悄悄推到盘子边缘，像是要把那点失落也藏起来。
看到家伙这个样子，我觉得就算是吵，也要把吴雨桐吵醒，所以我对吴雨桐开始羚话轰炸。每重拨一次，我心里的负罪感就涨一分，可余光瞥见他偷偷瞄过来的眼神，又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按下去。
不知道给吴雨桐打了多少个电话，吴雨桐终于是接通了我的电话。
“张泪，我曹尼玛的，你要干什么，这么早给我打电话！”吴雨桐很明显是被我给吵醒的，所以她的起床气有点儿大。她的声音带着没来得及散梦的沙哑，尾音却习惯性地上扬，像一把刚开刃的刀，先划破的是她自己没拉开的窗帘。
幸好我没开免提，要不然就被家伙发现他妈妈的真面目了。我下意识把手机往怀里带了带，像护着一团火，生怕那点火药味溅到他。
“家伙想你了，想跟你话，结果你一直不接电话，我只好电话轰炸你了。”我尽量把声音放软，带着点哄劝，好像这样就能把对面那头炸毛的猫顺回去。
“杉宝没在你旁边吧？”李若涵心翼翼的问道。她那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布料摩擦声，应该是把被子掀开一角，露出半张脸，确认周围没有第三双耳朵。
“在的，不过你放心，我没有开免提。”我抬眼看了看对面的家伙，他正用叉子戳着蛋黄，金黄的液汁流出来，像一道无声的安慰。
“哦，那就好。”吴雨桐放心的道。她轻轻舒了口气，那声音顺着电流滑过来，像一根羽毛，挠得人心里发酸——原来她也会怕，怕自己在孩子眼里的形象碎成渣。
“怎么，怕家伙发现你的真面目？”我笑着问道。嘴角是弯的，却带着点苦，像是替她把那句“妈妈不是故意的”提前了出来。
“去你丫的，我先洗把脸，一会儿给你发视频。”吴雨桐的声音低下去，尾音却软了，像被水打湿又拧干的毛巾，带着点无奈的温柔。
我挂羚话，冲杉宝晃了晃手机：“你妈去洗脸，一会儿视频打回来。”
家伙把下巴搁在桌沿，像只等投喂的猫：“干爸爸，她是不是又赖床？”
“嗯，用被子把自己绑成麻花，拽都拽不开。”
他咯咯笑两声，眼睛弯成两道桥：“那我等她醒透，不然她话像嚼麦片，咔哧咔哧。”
我把空盘子摞到水池，听见微信“叮”一声。
杉宝比我还快，拿起我的手机，手指一划，用我的指纹解开了密码。
一开始手机里面什么都没有，只有花板和水龙头流水声。
吴雨桐的脸突然跳进屏幕——头发别到耳后，湿刘海还滴着水，素颜，眼角挂着没睡够的粉。
“杉宝，早上好呀。”她故意把声音放软，像动画片里哄兔子的旁白。
杉宝把脸凑近镜头，鼻尖压成猪：“妈妈，你洗脸的声音好大，我干爸爸手机都震。”
吴雨桐在那边笑出一声鼻音：“那是水龙头在唱歌，不是我。”
“骗人，水管唱的是‘哗啦啦’，你唱的是‘嗯——再睡五分钟’。”
我被逗得倚在门框，看他们俩隔空斗嘴。
手机被家伙牢牢攥在手里，杉宝坐在凳子上，手扒着屏幕边缘，像扒着窗框。
“妈妈，我今没哭。”他先汇报，再补一句，“就是鼻子有点想你了。”
吴雨桐把脸贴近镜头，声音放得很轻：“鼻子怎么想？”
“鼻子里面痒痒，一痒就想你。”他完自己不好意思，把额头抵在屏幕上，来回蹭，“蹭一蹭，就不痒了。”
“我也痒。”吴雨桐笑，“我在外面一吹风，鼻子也痒，原来是杉宝在想我。”
家伙得了认可，立刻掰着手指数：“杉宝每都会想妈妈，早上想一次，吃早饭想一次，搭积木想两次，看动画片想三次……”数到五根手指不够用，他把手背也翻出来，继续数六、七、八。
“好了好了，”吴雨桐打断他，“再数下去，我要变成一串葡萄啦，一串想你葡萄。”
杉宝咯咯笑，又突然收住，很认真地：“妈妈，你回来的时候一定要走门口，不要走窗户，窗户危险，好高。”
“好，我走门口，按门铃，叮——”
“我会先垫脚，再开门。”他站起来示范，踮得晃晃悠悠，“这样一开门就能抱到你。”
“那我要蹲下来，”吴雨桐把镜头拉远，自己蹲在地上，“这样一抱就抱个满怀。”
杉宝满意了，重新坐好，声问：“妈妈，你今有没有想我？”
“有，”她点头，“喝水的时候想，走路的时候想，看见狗摇尾巴也想，摇得跟你一样可爱。”
“那你回来的时候，狗也来吗？”
“不来，狗要留在外面看家，我只带我自己回来。”
杉宝抿嘴笑，笑得肩膀一抖一抖，像藏着一只扑棱的鸟。他伸出食指，轻轻按在屏幕里吴雨桐的鼻尖上，声：“我按了个印章，你回来就不能跑掉了。”
“跑不掉，”吴雨桐也伸出食指，在镜头这边对上他的指尖，“被杉宝盖章了，一辈子都跑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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