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午后,张景岳诊脉后,与林安、黄老移至书房议事。
“志保丫头脉象总体平稳,胎气已足,瓜熟蒂落,就在这几日了。”
张景岳神色凝重,
“双胎生产,耗时往往较长,对母体元气耗损极大。
届时,老夫与李大姐会亲自在产房外守候,王老弟负责疏导气血,孙老哥稳定心神。安子,你……”
他看向林安,有些犹豫。按规矩,产房被视为血光之地,男子通常避讳。
林安目光坚定,没有丝毫犹豫:“我陪她进去。”
黄老张了张嘴,想什么,最终还是化为一声叹息,拍了拍林安的肩膀:“也好,有你在,志保丫头也能安心些。”
他深知这两人感情深厚,非常理可度。
张景岳点点头:“有你用内力护住她心脉,关键时刻或有大用。
只是……你要有心理准备,生产过程可能不会轻松。”
林安抿紧了唇,眼神深邃如海:“我明白,无论如何,保志保平安是第一位的。”
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两日后的深夜,宫野志保在睡梦中被一阵密集的宫缩痛醒。
她刚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身旁浅眠的林安便瞬间清醒。
“志保?”
他立刻起身,点亮床头的灯,看到她额上沁出的冷汗和紧蹙的眉头,心猛地一沉。
“林安哥……我好像……要生了……”
宫野志保抓住他的手臂,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林安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一边轻柔地安抚她,一边用沉稳的声音朝外间吩咐:“来人!夫人要生了!按计划准备!”
霎时间,整个颐和轩如同精密的仪器般运转起来。
训练有素的佣人们迅速各就各位,产房内灯火通明,热水、药材、布帛一应物品迅速到位。
住在厢房的医女和稳婆立刻穿戴整齐,疾步而来。
黄老、张景岳等人也都被惊动,很快便聚集在产房外的厅堂郑
黄老坐立不安,不停地踱步。
张景岳和李素问神色严肃,仔细检查着准备好的参汤、止血药粉等物。
王守阳和孙思渺则闭目凝神,调整自身状态,准备随时应对。
产房内,宫野志保躺在特制的产床上,阵痛如同潮水般一波波袭来,一次比一次猛烈。
她紧咬着唇,忍耐着那撕裂般的痛楚,冰蓝色的眼眸因痛苦而蒙上了一层水雾,却始终没有哭喊出声。
林安紧握着她的手,半跪在床边,另一只手抵在她后心,温和醇厚的内力如同暖流,缓缓渡入她体内,护住她的心脉元气,也帮她分担着部分痛楚。
“志保,看着我,呼吸,跟着我呼吸……”
他的声音低沉而稳定,引导着她,
“别怕,我在这里,我一直都在。”
他的存在,如同最坚实的依靠。
宫野志保看着他那双盛满了心疼、担忧却无比坚定的眼睛,仿佛从中汲取了无尽的力量。
她按照他的指引,调整着呼吸,努力在剧痛的间隙保存体力。
稳婆经验丰富,一边检查着宫口开合情况,一边温声鼓励着:“夫人,用力得当,看到头了!再加把劲!”
时间在痛苦的煎熬中缓慢流逝。
窗外,夜色深沉,颐和轩内却无人入眠。
黄老在外面等得心急如焚,几次想冲进去,都被张景岳拦下。
“老黄,稍安勿躁,有安子在里面,出不了岔子。”
李素问亲自端着熬好的参汤进去,喂宫野志保喝了几口,以补充急速消耗的体力。
宫野志保的衣衫早已被汗水浸透,发丝黏在额角,她感到力气在一点点流失,那无休止的剧痛几乎要摧毁她的意志。
“林安哥……我好累……”
她虚弱地呻吟,眼神开始有些涣散。
“志保!坚持住!”
林安心中一紧,手下内力输送更加绵密,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
“我们的孩子就在眼前了!为了他们,再坚持一下!看着我!”
他的呼唤如同强心剂,将宫野志保从崩溃的边缘拉了回来。
她猛地吸了一口气,用尽全身最后的力气,遵循着身体的本能向下用力……
终于,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一声嘹亮而清脆的婴儿啼哭,如同破晓的号角,骤然划破了颐和轩的寂静!
“出来了!出来了!是位大姐!”
稳婆喜悦的声音响起,利落地剪断脐带,将第一个孩子包裹起来。
还不等众人松一口气,稳婆又道:“夫人,还有一个!继续!”
宫野志保几乎虚脱,但听到还有一个孩子,她再次凝聚起残存的力量。
林安的内力源源不断地支持着她。
或许是因为第一个孩子的顺利产出,第二个孩子的降临相对顺利了许多。
片刻后,另一声稍显细弱,却同样充满生命力的啼哭响了起来。
“是位公子!恭喜夫人,恭喜先生,是龙凤胎!母子平安!”
稳婆的声音充满了喜悦和如释重负。
产房内外,所有悬着的心,在这一刻,终于轰然落地!
黄老在外面听到“龙凤胎”三个字,激动得老泪纵横,差点站立不稳,被张景岳和李素问连忙扶住。
产房内,林安看着被清理干净、包裹在柔软襁褓中,并排放在宫野志保身侧的两个婴孩。
一个哭声洪亮,挥舞着拳头;另一个则安静些,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这个陌生的世界。
巨大的喜悦、心疼、感激……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让这个见惯风滥男人也禁不住热泪盈眶。
他俯下身,先是无比珍重地在宫野志保汗湿的额头上印下深深一吻,声音沙哑哽咽:“志保,辛苦了……谢谢你……我们有儿子,也有女儿了……”
宫野志保疲惫到了极点,连抬起手指的力气都没樱
但看着身旁两个的、红彤彤的宝贝,听着他们有力的啼哭,她苍白的脸上绽放出一个无比虚弱却又无比满足、幸福的微笑。
冰蓝色的眼眸中,泪水终于忍不住滑落,那是喜悦的泪水,是解脱的泪水。
更是一个母亲看到自己历经千辛万苦孕育出的生命时,那无法言喻的感动。
窗外,东方既白,第一缕晨光穿透云层,恰好洒进产房,温柔地笼罩在这刚刚诞生的四口之家身上。
历经十月精心守护,一朝分娩艰难。如今,尘埃落定,龙凤呈祥。
颐和轩内,新的篇章,正式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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