龟、鱼二星官凑过来时。
声音都带着颤。
龟星官捧着星灯图纸，指尖在 “灵龟吐珠” 的图样上反复摩挲，心里满是受宠若惊。
他们不过是尾宿下的星官。
平日里可是连面见帝君的资格都没樱
今日竟幸得帝君在旨意中特意提及一二。
这份荣耀。
可比任何功绩都珍贵。
鱼星官则攥着自己刚炼的 “衔烛鱼灯”，激动得尾巴尖都泛着灵光：
“江一大人。”
“咱们这是……要在河办灯会？让三十三重的仙民都来看？”
鱼星官语气里的不敢置信，更是藏都藏不住。
云海那头的动静。
早被星舟灵光映得透亮。
二十八宿属神星官们望着那道坠向江一的鎏金圣旨。
方才还烧得旺盛的争功心思，像被泼了盆冷水，瞬间敛了大半。
云层后更成了另一番景象。
庭八部仙神的局促几乎要从云缝里溢出来。
水部河伯冯夷那只总捻着胡须的手，僵在半空好一会儿没动，声音压得极低，带着点后怕：
“妈的，原来帝君早把咱们心思看光了！”
“先前争着搭异族的线、抢功绩，在陛下眼里怕是跟孩儿抢糖没两样！”
火部翼火蛇王蛟的动作更麻利，指尖一捏就把传音符碾成了碎末，连呼吸都放轻了。
先前他还偷偷给赤鱬族老递话，想借星晶献礼讨个好，这会儿才回过味。
上位者要的哪是这点聪明？
江一那子闷头干实事，降了血木族、收了千界，这才是实打实的本分，比啥花活都管用。
想到这。
翼火蛇王蛟偷偷瞥了眼云阶上的王灵官，后背竟冒了层细汗。
还好灵官没揪着不放。
不然恐怕连带着他们这点心思，都得被扒出来。
室火猪高震脑袋几乎要埋进云里，连看都不敢再看王灵官。
方才他还觉得灵官题大做，这会儿才咂摸出味儿，嘴里嘟囔着，满是敬畏：
“帝君这才叫真帝！”
“一句话就把局定了。”
“既护了江一那子，又敲了咱们这些急功近利的，这威严，不服不行！”
倒是尾火虎站在星舟前端，望着江一捧着圣旨躬身的模样，眼底那点担忧散了，多了丝真心的欣慰。
江一跟他时间颇久了。
自然知道这子实诚。
平日最不擅长跟人争长短，先前怕他被争功的漩涡卷进去，平白结了仇怨。
这会儿有帝君这话兜底。
往后江一只需守着河、办好灯会，再不用应付那些勾心斗角的破事。
想到这。
尾火虎抬手拍了拍身边灵官的肩，语气松快：“行了，这下放心了，总算是让这子走对了路。”
还未等王灵官搭话。
只见。
桃都山云海未散，紫微帝君的声音已穿透霞光，直传九霄雷部：
“蓬。”
话音落时。
一道黑甲身影踏雷而来，正是蓬元帅。
他按在腰间三尺青锋上的手微微一拱，声如洪钟：“末将在！”
“自雷部清点人手，调三百队太乙雷兵护持河沿岸，再传朕旨意 —— ”
“九霄阙各地仙官，凡涉河灯会事宜，务必紧密配合。”
卢云指尖划过云海，河上下游的疆域图在虚影中铺开。
“南门需设接引仙台。”
“西极乐土调琉璃灯盏，北溟水府遣水族疏浚河道，若有推诿懈怠者，当以规论处。”
蓬元帅听得仔细，眼底精光一闪。
帝君这话看似安排灯会。
实则是借这事理顺九霄各部的配合，既给江一撑了场面，又敲打了那些惯于敷衍的仙官。
蓬元帅当即领旨：
“末将遵旨！这就去雷部点兵，再把旨意传去各部，保准连一盏灯的差错都不会有！”
罢转身踏雷而去，雷部方向很快传来点兵的号角声，震得云层都微微震颤。
“我等谨遵陛下旨意！”
呼声从云海之上炸开。
二十八宿的星舟灵光晃得人眼晕，九曜星官的火焰与星光交织着应和，十二元辰的虚影在云间躬身。
连五方揭冖四值功曹、东西星斗这些平日里各守一方的仙神，都齐齐拱手出声。
南北二神的浑厚嗓音混着五岳四渎的水浪山风，普星相的应答此起彼伏，像惊雷滚过南门，震得云阶都微微发颤。
底下跪着的异族们更慌了。
石万山膝盖压得生疼，也顾不上揉，忙跟着抬手作揖，连后背的混沌母石都歪了半截。
鲛千汐捧着定海神珠，生怕手一抖摔了，跟着人群含糊喊 “谨遵陛下旨意”，声音都带着颤。
赤鱬族老赤炎、驳族族长驳山烈也不敢怠慢，身后的族人更是学得有模有样，虽动作参差不齐，却透着一股子不敢违逆的惶恐。
上仙神都这般恭敬。
他们这些刚归降的异族，哪里敢有半分懈怠？
待到消息传至九霄阙。
各地仙城道官不敢怠慢。南门仙官当即抽调人手搭建接引仙台，木料全用万年灵木。
西极乐土的琉璃僧匠们连夜开炉，盏盏灯盏都嵌着佛光。
至于北溟水府的龙王更是亲自下场。
一日三次，带着水族疏浚河星道，连河里的星辰都清得干干净净。
谁都清楚。
这场灯会是陛下亲口吩咐，蓬元帅亲自督办。
半点马虎不得。
既是为了河盛景，更是为了不违逆上位者的心意，免得落个 “懈怠” 的罪名。
等那漫紫色霞光渐渐散去。
云海里的星舟也陆续动了，有的往河方向去筹备灯会，有的回了各自疆域，南门上的动静才慢下来。
南门云阶冰凉。
石灵族散仙石万山膝盖压着阶石，额角抵着粗糙的云纹，后背那块混沌母石泛着的微光。
都被这满场动静压得暗了几分。
他偷偷抬眼。
瞥见云层后火部翼火蛇王蛟那副大气不敢喘的模样，心里头疑问跟敲鼓似的。
先前王蛟还通过传音符跟他摆谱。
承诺要保石灵族入庭火部。
结果这会儿在帝君旨意跟前，跟自己这跪着的散仙也差不了多少，站得跟个喽啰似的。
“妈的，这才叫帝威啊……”
石万山暗自嘀咕，指尖抠着阶石缝里的云尘。
以前在各大中千世界里。
石灵族凭着混沌母石庇佑算一方大势力，见着散仙都觉得不过是平辈交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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