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得正好，倒省了她再费心思去打探消息。
赵珩走进正厅时，见顾云夕正站在窗边望着庭院里的石榴树。
晨光透过窗棂落在她身上，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一身素色衣裙衬得她面容愈发清冷。
“云夕姑娘久等了。” 赵珩在主位上坐下，示意德子奉茶，“深夜来访，不知有何要事啊？”
顾云夕转过身，目光直视着他，没有丝毫避讳：“殿下，辰王勾结张羿禾与肖睿渝，恐有反意。”
话音刚落，赵珩便笑了出来，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云夕姑娘莫不是弄错了？张羿禾乃是张守义老将军的侄子，当年张老将军为护先帝战死沙场，张家世代忠良，怎么可能参与谋逆？至于肖睿渝，不过是个闲散宗室，他有什么胆子敢反？”
“殿下！” 顾云夕往前一步，声音陡然提高，“臣女没有半句虚言！辰王这些年暗中招兵买马，早已不是秘密，只是陛下念及手足之情，一直未曾处置。可如今他勾结张羿禾掌京畿兵权，又联合肖睿渝联络宗室，一旦起事，后果不堪设想！”
赵珩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却依旧带着几分不以为然：“你的消息从何而来？太子府的暗卫日夜监视辰王府，从未传回这般消息。”
“因为他们的暗卫被换了。” 顾云夕从袖中取出一枚玉佩，放在桌上，玉佩上雕刻着繁复的云纹，正是长公主府的信物，“臣女的母亲长公主，一直忧心辰王异动，多年前便派了皇家暗卫队暗中监视。昨夜三更，暗卫亲眼看见张羿禾与肖睿渝先后进入辰王府，逗留近一个时辰才离开。他们本想出城禀报母亲，却发现城门换防，守军比往日多了三倍，无奈之下才冒险来报信，让臣女务必连夜告知殿下。”
赵珩的目光落在那枚玉佩上，脸色渐渐沉了下来。皇家暗卫队是先皇设立的秘密力量，只听令于长公主，其消息的准确性从未出过差错。他想起昨夜青鸾百般阻挠，心中陡然升起一丝不安 —— 若真是寻常事，青鸾为何要费尽心机拦着他见顾云夕？
“暗卫可有他们二人进府时带了什么？” 赵珩的声音终于带了几分凝重。
“带了两个锦盒，看尺寸像是兵符一类的物件。” 顾云夕紧盯着他的眼睛，“殿下，张羿禾掌管京畿三大营，若他倒戈，皇城便是门户大开。肖睿渝虽闲散，却与几位手握兵权的宗室亲王交好，一旦他们同时发难……”
她的话没完，可其中的凶险已不言而喻。赵珩猛地站起身，腰间的玉带撞到桌角，发出清脆的声响。他望着窗外渐渐亮起的色，眉头紧锁，先前的慵懒惬意荡然无存。
“德子！” 他扬声唤道。
“奴才在！” 德子连忙从门外进来。
“立刻传我令，让禁军统领严守宫门，没有我的手谕，任何人不得进出！再派一队精锐去辰王府外盯着，若有异动，即刻来报！” 赵珩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另外，去请凌将军即刻入宫，就我有军机要事相商！”
德子领命匆匆而去，正厅内只剩下顾云夕与赵珩二人。晨光穿过窗棂，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空气中弥漫着无声的紧张。
顾云夕望着赵珩紧绷的侧脸，轻轻吁了口气。她知道，真正的硬仗，从这一刻才刚刚开始。而秦逸在城外联络旧部的进展，凌将军是否能及时赶来，还有那位在暗处窥伺的辰王，都将决定这场风波的最终走向。
长公主府的暗卫还在城外等着消息，她必须尽快将太子的决定传出去。顾云夕正欲开口请辞，却见赵珩忽然转过身，目光沉沉地望着她：“云夕姑娘，你母亲…… 是否早就料到今日之事？”
顾云夕迎上他的目光，缓缓点头：“母亲常，辰王野心勃勃，陛下的仁慈，只会养虎为患。”
赵珩沉默了片刻，忽然苦笑一声：“是孤大意了。” 他望着窗外渐亮的色，语气里带着几分复杂，“若今日之事能平安度过，孤必当亲自去向长公主赔罪。”
顾云夕微微躬身：“殿下以国事为重，便是对母亲最好的回应。” 她抬眼望向赵珩，“臣女先行告辞，还需将殿下的决定告知城外的暗卫。”
赵珩点头应允，看着顾云夕的身影消失在回廊尽头，他转身走到窗边，望着庭院里那棵枝繁叶茂的石榴树。昨夜的温香软玉仿佛还在鼻尖萦绕，可此刻想来，却只剩下满心的寒意。
青鸾…… 他低声念着这个名字，眸中闪过一丝冷冽。有些账，或许也该好好算了。
而此刻的辰王府内，辰王赵珏正站在书房的地图前，指尖划过京城的布防图。张羿禾与肖睿渝坐在一旁，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兴奋。
“太子那边有动静吗？” 赵珏头也不回地问道。
张羿禾笑道：“放心吧，青鸾已经按计划拖着太子了，就算现在收到消息，也来不及了。城门换防的事我已经安排好了，凌将军的人被挡在城外，进不来的。”
肖睿渝也跟着附和：“几位宗室亲王都已答应，只要我们在宫中立住脚跟，他们立刻出兵响应。”
赵珏转过身，脸上露出志在必得的笑容：“好！等午时一到，咱们便按计划行事。这太子之位，乃至整个大齐的江山，也该换个人坐坐了！”
窗外的阳光越来越亮，照在他眼中，却映出一片深不见底的阴翳。一场席卷京城的风暴，正在这看似平静的晨光中，悄然拉开了序幕。
顾云夕刚走出太子府侧门，就见秦逸派来的亲信候在墙角阴影里。她将太子的部署低声交代清楚，末了又添一句：“告诉秦逸，青鸾恐是辰王安插的眼线，让他提防太子府那边走漏风声。”
亲信领命疾奔而去，顾云夕望着他消失在巷口，转身登上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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