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楼人交战，眼看老巫婆在房梁上挂好了绳子，她把羽抱起来，放在板凳上。用绳子拴住了孩子的手和脚，羽不敢反抗，只是默默哭，非常悲伤。
我咬着牙，手心都快捏碎了，脑子一热，齐翔啊齐翔。你还是个男人吗，这种时候当什么缩头乌龟。我忽然心下澄明，有种视死如归的感觉，宁可冲出去让老巫婆弄死，也比这么苟活强。
救不救羽还是其次，就在这个时候，我发现了自己心里一个大障碍。一股力量阻止我出头，而我的良心和勇气在和这股力量对抗，要冲破这个牢笼。
死就死吧，豁出去了。
我探出脚往楼下走，一脚踏出去，却好像踩进水里。周围的空气荡起一片涟漪，我有点害怕了，用手摸着楼梯下面的空气，入手处空空荡荡。明明没什么的，可就是下不去。
怎么形容呢，就好像楼梯下面是一片透明的湖水，老巫婆绑着羽，发生的这一切，犹如湖水中映出的倒影，我怎么触碰都没法接近那个空间，如同猴子捞月一般。
我慌了，眼睁睁看着羽被老巫婆挂在房梁上。他的姿势颇为诡异，双手被绳子捆着。高高举起，和头颅一起吊在房梁。最为恐怖的，下面是他没有穿鞋的两只脚，分得开开的，在双脚中间，悬着一个黑黑大大的东西，原来是个黑色的大秤砣，上面系着细细的铁链。
他的身下，放着一个黑色的圆肚坛子，敞着口，从羽的身上也不知什么部位，往下滴滴答答的落着水，水落在黑坛子里。
羽这时候还没死呢，身体被绳子和秤砣拉得笔直，头径直抬着，看着花板。而我就在楼上，和他的眼神相撞。羽看着我，渐渐闭上了眼睛，我真是心如刀割。
老巫婆取过一根红针，插在羽的灵盖上。随着手指捻动，黑坛子里的水越来越多，而且泛起一阵阵寒气。羽一动不动，显然已经死了。
老巫婆取过黑坛子，凭空往里一抓，出现一幅奇景。从里面站起一个全身雪白的孩子。这孩有点像羽，也是那么瘦，比较诡异的是，眼睛特别夸张的大，他左右看看。懵懂无知的样子。
老巫婆拉着他的手，慢慢走出石头房子。
羽的尸体就这么挂在房梁上，一动不动。我全身汗出如浆，瘫软在地上，茫然中抬起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九点四十五分，时针凝固在这个瞬间。
下一秒钟我晕了过去。
“齐翔，齐翔。”耳边传来女孩呼喊声，我迷迷糊糊睁开眼，茫然四顾。看到了雪和白瑾焦急的脸。
“雪姐，他醒了。”白瑾高胸。
雪把我的头垫起来，我咽了一下口水，这才感觉到喉咙疼得厉害，用手摸了摸，脖子好像比平常肿了一大圈。
我环视周围的环境，这里还是石头房子，一抬头正看到那根有些歪斜的房梁。我要爬起来，雪温柔地：“没事了，没事。”
“不。救救羽。”我剧烈咳嗽着：“他……死在这里。”
“你见到他了？”雪问。
我从地上爬起来，恍惚想起刚才的经历，雪让我感受羽的死状，然后她一脚踢翻潦子，我差点被吊死……
雪道：“齐翔。你知道濒死幻境吗？”
我茫然地摇摇头。
雪：“当一个人面临死亡的时候，会在迈向死亡的那段刹那时间里，经历很多事。有的人看到了使，有的人看到了白光，甚至有的人经历了自己的一生。我刚才作法，让你和羽阴魂保持同步频率，你应该看到的是羽临死前的状态。”
我现在脑子才真正冷静下来，仔细回忆刚才发生的事，虚无缥缈，诡谲非常，还真的像某种幻境。
我把刚才的经历了一遍，白瑾忽然指向一个东西：“是那个吗？”
她指的是墙上的时钟，指针指向九点四十五分，我盯着这个时间，一时恍惚。竟然生出强烈的错觉，现在仍在幻境里没有出去，眼前一切依然是假的。
雪在我的眼前打了两个响指，强迫我回神来看她。
我扶着墙从地上站起来，花大嫂哭着过来：“齐，你看到我儿子了？”
我点点头。神情晦暗，发生的事情还是不要和她为好，怕刺激到了她。
我：“羽确实是被泰国老巫婆害死的，不过他的阴魂逃脱了老巫婆的控制，他告诉我。他只认得家的方向，每都要拼命地回来。”
雪点点头：“回来之后，他还要重复一遍临死的情景。一这样下去，永无轮回，永不超脱。”
花大嫂“噗通”给雪跪下。嚎啕大哭：“丫头啊，救救我儿子，帮帮他吧，他太惨了。”
雪扶起她：“嫂子，我自然会帮他的。我能感觉到他就在屋里，他现在非常恐惧，我们先不要刺激他。嫂子，这个地方你不要来了，我自会处理。此处阴气太重，对你损伤也大。”
“那是我儿子，”花大嫂哭：“他不会害我的。”
“人鬼殊途，”雪耐心解释：“就算他不想伤害你，可你在人界，他在灵界，接触的越多，你的阳气就会被吸走越多。”
雪好言相劝。此时色已晚，石头房子阴气弥漫。
她走到外面的山路上，用罗盘看看，表情非常严峻，回来对我们：“这座山最近很邪，山中夜升瘴气，这是灵体游荡的结果。咱们必须马上离开这里，有什么事等白再。”
花大嫂带着我们出了山。出山后，夜晚完全黑下来，我们到镇上简单吃零东西。
我是一口都吃不进去，脑子晕涨涨，脖子火烧火燎，哪有心思吃饭。
虽然我理解雪的意图，可她不跟我商量，直接踢走板凳，让我吊在房梁上，这种举动我越想越来气。这丫头，是，帮过我很多忙。可她这种若即若离，一副混社会的风格，让我非常不舒服。
雪给我买柳打酒，我也没和她道谢，径直回到房间休息。
雪跟了进来，我靠在床头没话，想抱怨她两句，又无从下嘴，毕竟是我请她来帮忙的。
雪坐在床边看我：“齐翔，你不要怪我让你命悬一线。只有临死的状态，才能逼出你的魂魄进入羽临死的情境。我是不会让你有事的。”
我无力点点头。刚才碍着花大嫂的面，我没细在幻境中看到的情景，这时屋里只有我们两个，我便把老巫婆吊死羽的经过，一五一十告诉了她。
雪凝神思索：“白老爷子看到五口棺材的五鬼阵，很可能和老巫婆的某种法术有关。我不了解东南亚那边的法术，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五鬼阵需要五个鬼儿。”
我从床上坐起来，似乎想到了什么，又抓不住。
雪道：“老巫婆摄走羽的阴魂，要把他炼成鬼仔，没想到羽的阴魂跑掉了。那给白大爷起神坛，他开鬼眼的时候，曾经见到两个鬼，也就是，加上跑掉的羽，老巫婆已经凑齐了三个鬼。”
我想明白自己刚才的疑惑，早些时候，凌月所诞下来的怪胎可能也被老巫婆摄走了，去炼什么五鬼阵。
老巫婆凑齐三个鬼儿，羽的阴魂跑掉，她手头只有两个鬼儿，距离五鬼阵还差三个。
难道，她还要再杀三个孩子或是孩子的妈妈，从腹内取胎？
我把这个想法告诉了雪，雪坐不住：“如果真是这样，这个五鬼阵一定非常阴毒霸道。不能任由老巫婆在咱们这里兴风作雨，我要告知其他的同道，一起抓住她。”
她急匆匆出门了。
看着她的背影，我有强烈的预感，这个镇将要起波澜，很可能八家将出山，不久后要出大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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