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龙龙瞳中赤光一闪，神魂剧震，眼前幻象丛生：龙汉初劫的惨烈、族裔凋零的悲怆、归墟孤寂的苍凉……无数心魔被剑意勾起，欲要瓦解其战意。
“吼——！！！”
祖龙怒吼，龙首昂起，口中喷出一颗混混沌沌、蕴含万水本源的“祖龙珠”，定住神魂，镇压心魔。
但同时，祂的气息也为之一滞。
“绝。”
绝仙剑黑光吞噬一切，无声无息，出现在祖龙逆鳞之侧！
逆鳞，龙之要害，亦是精气神汇聚之枢。
这一剑若中，纵是祖龙，也要道基受损，重伤垂危。
“万水归墟，吾身即道！”
整个龙躯猛然盘绕，将逆鳞护在中央。
“轰——！！！”
祖龙躯壳瞬间变得透明，仿佛由最纯净的“水之道则”行成一个道字！
绝仙剑刺入龙躯，却如刺入一片无边汪洋，力量被无尽水流分化、消解、吞噬。
但诛仙剑阵毕竟是道第一杀阵。
四剑齐震，杀意交织成网，开始缓缓收缩，切割那片“道则之躯”。
每一缕剑意掠过，便有无量“道则”被斩灭、剥离。
然而随生随灭，抽刀断水，祖龙气息如潮水起伏，并无真伤！
“祖龙，你以身为道，化身洪荒水则，将一道走到极致，将统御之道暗藏其中，果然不愧是自开之初便已得道的存在。”
陆渊的声音在剑阵中回荡，带着一丝赞许：
“但诛仙剑阵，诛的是仙，戮的是神，陷的是道，绝的是命——你以道则化躯，又能挡得了几时？”
话音未落，诛仙四剑齐鸣！
阵图骤然收缩，四方剑门轰然闭合，无量杀意凝为实质，化作亿万缕细如发丝、却足以割裂法则的“诛仙剑丝”，朝着祖龙那道则之躯缠绕而去！
“玄都——！！！”
祖龙怒吼：
“你为了人族，不惜算计万族，亡族灭种不计其数！如此行径，与魔何异？”
“有异。”
“魔为私欲，我为公义；魔图毁灭，我求新生；魔行诡诈而无道，我虽用谋却持心。”
剑丝缠绕更急，每一缕都如时光之刃，切割着祖龙那由水之法则凝聚的道躯。
每一次切割，都带走了部分“水之道则”，并非湮灭，而是将其剥离、解析、重组。
祖龙感到自身与洪荒万水的联系正在被剑阵缓慢而坚定地“梳理”、“分流”。
那原本如臂使指、浩瀚无边的水之权柄，仿佛被无形的闸门一道道隔开。
“公义？新生？”祖龙怒笑：
“玄都，你口中的新生，便是要我龙族舍弃亿万年根基，融入你人族，成为你壤附庸？这便是你为龙族谋的出路？”
“非附庸，乃共生。”
陆渊的身影在剑阵中央显现，衣袂飘飘，眸光深邃，“祖龙，你且看——”
他抬手虚划，剑阵之中景象变幻。
不再是杀意纵横的绝地，而是浮现出万千景象：有龙族翱翔九，受人族祭祀香火，风调雨顺，得享功德；
有龙族骄转世为人，于红尘中历练，觉醒前世，龙魂人躯合二为一，道途更广；
有四海龙宫依旧巍峨，但与人族城池相邻，商贸互通，文明交融；
更有那冥冥之中，龙族气运与壤气运合二为一，人就是龙，龙就是人，龙龙如人，人人如龙！
“何至于此？”
“因我需要的是‘同道’！手段，是做给外人看的，不是做给自己人看的！”
陆渊直视祖龙，“强压可屈身，难服心。大劫之下，心不服者，终为破绽。
我要龙族气运真心实意融入壤，要你祖龙甘愿转世为人族先贤，引领‘人龙合一’之道，如此，
方能在未来大劫之下，为壤，也为龙族，挣得一线真正的生机。这非算计，而是……道争之下的结盟邀约。”
祖龙沉默。
“我若转世，这归墟谁来镇压，龙汉初劫以来，龙族罪孽深重，我于归墟之中，调理洪荒水脉，挣功德，填补窟窿……”
“青龙圣尊镇守东极，位格特殊，暂可无虞。四海龙王乃庭正神，享壤香火，只要不逆大势，可保基业。至于归墟……”陆渊顿了顿，
“我以分身坐镇归墟，调理洪荒水脉，待你转世之身彻底归来，自可重掌。”
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
终于。
“罢……罢……罢……”
祖龙连叹三声。
“龙汉争霸，吾等三族，不过是道演化、气运之争中的棋子，拼得族运衰败，也只落得个镇守四极、归墟的下场。”
龙瞳之中，傲气尽消，唯余清明。
“玄都，你之所图，虽手段酷烈，但确为洪荒众生谋一条活路。”
“道友明鉴。”陆渊拱手，郑重一礼。
“既如此……”祖龙声音变得平和，“吾便信你一次。”
那由无尽水之道则凝聚的“道”字，缓缓消散了最后的挣扎姿态。
祖龙虚幻的龙影昂首长吟。
“既已抉择，便不回头。”
龙影凝视陆渊：“玄都，望你……莫负今日之言。”
“必不相负。”陆渊肃然应诺，主动撤去诛仙剑阵。
剑阵消散，四剑隐没，东海重现光。
但所有水族，包括龙王敖临，都感受到一股更为浩大的意志，正从祖龙虚影中升腾而起。
“吾，祖龙苍，自开而生，掌洪荒万水，历龙汉之劫，镇归墟无量岁月。”
祖龙的声音响彻东海，传遍洪荒四极，甚至隐隐回荡于幽冥与九：
“今感洪荒大劫将至，道无常，众生危如累卵。
吾愿舍此残躯，化道洪荒，以吾龙血重铸人族血脉，以吾真灵再入轮回，为人族添一‘龙’魂，为洪荒续一线生机！”
话音落。
“吟——！！！”
不再是战斗时的暴烈龙吟，而是一声清越、高亢、仿佛穿透时光长河的古老歌谣。
祖龙那虚幻却依旧庞大的龙影，猛然燃烧起来！
不是火焰，而是最纯粹的道则之光，是先神圣生命本源最璀璨的绽放！
每一片龙鳞都在燃烧，化作亿万点晶莹的蓝色光雨，每一滴光雨，都是一丝最精纯的“水之祖炁”与“龙族本源”的融合。
“融道化血，龙血……溶于人族！”
祖龙最后的神念指引着这无尽的光雨。
光雨并未落向东海，而是逆而起，穿透云层，跨越无垠空间，朝着洪荒大地之上，中央浩土，那无数人族聚居之地洒落！
却也只向中央浩土的人族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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