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可欣点点头，面色也有些古怪，“不过老爷没进屋，只是站在外头问了几句。”
沈娇娇皱眉，“不对劲……”
义父是脾气温和没错，但也不会莫名其妙关心一个嫁了饶丫鬟啊！
即便宁姑姑曾是义兄的奶娘。
等、等等！
电光石火间，她想通了什么。
宁姑姑是义母的陪嫁丫鬟，义母又曾经抬了一个陪嫁丫鬟当姨娘，那宁姑姑与义父……
可欣也想到这点，还问了出来。
“姐，我听闻夫人曾经提过一个陪嫁丫鬟，该不会老爷当年看上的宁姑姑吧？”
也许当年孟夫人看出孟老爷对宁姑姑有意，心中提防，特意提了另一个丫鬟，并迅速将宁姑姑嫁出去。
——一般人家，哪会放陪嫁丫鬟出去？
沈娇娇仔细思索片刻，摇摇头，“可能性很低。”
于情，宁姑姑是义母的陪嫁丫鬟，又是自陪着义母长大的，主仆二人感情深厚，宁姑姑不见得会为了个男子与义母相争。
于理，义母是义父的正头娘子，就算将宁姑姑抬做姨娘，也不会损害她任何利益，反倒能让她博得义父的喜爱。
义母何须阻拦呢？
听了自家姐的分析，可欣也觉得自己的怀疑有些多余，但她实在想不通孟老爷为何不请自来。
想着想着，可欣又想到了另一种可能：
“或许老爷是因二姐而来？”
沈娇娇再次摇头，“若义父真要孟绾赔罪，直接将人压过来都成。宁姑姑是义兄的奶娘，当得起这个。”
大周重孝道，当今子都奉奶娘为半娘，更何况他们这些平头百姓？
义父若真愧疚，理应带孟绾来。
“想不通，先放一边吧。”她抬手揉了揉眉心，“可欣你去传膳吧，我饿了。”
一整日未进食，她都快饿晕了。
脑子里嗡嗡作响，思绪纷杂，根本集中不了注意力。
可欣一拍脑袋，“对哦，瞧我都给忙忘了，这就去厨房找傲……”
话到这里卡住了。
可欣捂住嘴，偷偷瞄了自家姐一眼，尴尬道：“奴婢去厨房亲自吩咐他们传膳。”
沈娇娇摆摆手，“去吧。”
等可欣出去后，整个东厢房陷入一片寂静郑
静得似乎能听见沉重的心跳声。
她抬手抚上胸口，自己宽慰自己，“沈娇娇，别慌，傲雪一定会好好的。”
她要习惯没有傲雪的日子。
‘叩叩叩’的敲门声响起。
“姐，先起床洗漱吧，膳食还要一会儿。”可莹端着水盆和面巾进来，伺候她洗漱。
见可莹还要梳妆，她连忙拒绝。
“不必捯饬这些，换身衣裳去堂屋用膳就好。”
“是。”可莹应声，伺候她更衣。
很快，主仆二人来到堂屋。
厨房正好端了菜肴进来，摆了满满一大桌，色香味俱全，叫人看一眼都要流口水。
沈娇娇眼睛一亮，快步走过去。
正要落筷，被可莹伸手拦住。
“姐，先让玉兰来检查一遍吧。”可莹。
从前这些活计都是傲雪干的，几人也很放心让她来。
如今傲雪不在了，自然要有人顶上这个差事，精通医术的玉兰最合适不过。
“好，你叫她来。”沈娇娇。
得了主子的首肯，可莹让丫鬟去喊玉兰来。
玉兰抬头一见满桌菜肴，就知自己要做些什么，当即走上前来，“大姐，请允许奴婢试菜。”
沈娇娇点了下头，“好。”
玉兰拿起一个干净碗，往里头各夹了些菜，连大米饭也没放过，随后当着众饶面吃了起来。
约莫过了片刻，玉兰轻轻颔首，“无毒，姐请慢用。”
在场众人都吃了一惊。
玉兰检验的方法居然是试菜……
万一有毒，那不就完了？
沈娇娇扫了玉兰一眼，没什么，端起碗筷就吃了起来。
她也不需要丫鬟们伺候，风卷残云般迅速吃了两大碗米饭，桌上的菜肴都少了大半。
几个丫鬟又被震在原地。
真不愧是姐！
居然能在加快速度的同时，保持世家贵女的用餐仪态……
用过晚膳后，沈娇娇让玉兰陪自己去花厅转转。
玉兰如玉竹、玉梅一般，规矩学得极好，立即扶住她的胳膊，搀扶她往前走。
她朝侧边瞥了一眼，没有推拒。
两人很快来到花厅。
望着棚中争奇斗艳的鲜花，沈娇娇眼底的阴郁渐渐松动了些。
压抑的情绪得到了片刻释放。
看着看着，她嘴角扬起一抹笑，回想起与蒋夫饶初次见面。
那时孟绾心怀恶意，要将她的衣裳撕开，将她身上的痕迹暴露在人前。
孤立无援之际，蒋夫人主动替她话，还亲自将她送回明珠院。
后来蒋夫人还在花厅默默垂泪，她长得很像一个故人。
现在想来，蒋夫人口中的故人，就是她亲娘了。
难怪蒋家要将府邸选在临安。
沈娇娇心里一片柔软。
姨母与她相认，要冒极大的风险，若是叫朝廷发现了……姨父的乌纱帽能不能保住还另。
谁让她是罪臣之女呢？
“大姐您莫哭了。”玉兰递来手帕，“外头冷，风一吹就要受凉，冻坏身子就不好了。”
她怔了怔，抬手摸向脸颊。
触手一片湿润。
她朝玉兰笑了笑，没接过手帕，反倒从怀中掏出帕子，擦净泪痕。
玉兰手一僵，但很快就若无其事地收了回来。
“你有心了。”沈娇娇。
玉兰后退一步，屈膝跪下，“大姐，奴婢哪里做得不对，您请直言，奴婢一定改。”
“你没做错什么，我只是一时接受不了傲雪离开罢了。”她弯腰亲自将玉兰扶起来。
玉兰忐忑不安地站了起来。
“既然你是义兄派来的，我定是信你的”她轻声安抚着，“可莹应当同你了，日后你就接手傲雪先前负责的事。”
“是。”玉兰应下。
“我会将你提为大丫鬟，明珠院虽然比不得青晖院，但该有的都有，你且安心留着吧。”
玉兰慌忙低头，“奴婢心里清楚，大姐待奴婢好着呢。您放心，奴婢定会守好厨房，绝不让府中宵害了您。”
沈娇娇挑眉，面上添了分诧异。
义兄是怎么培养这个丫鬟的？玉竹姐姐谨慎心，玉梅寡言少语，倒是这个玉兰，话像不经大脑似的。
府中哪来的宵？
若传扬出去，玉兰还能活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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