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儿胡同。
快到老王家时，得胜归来的三个家伙可得意了，尤其是靖雯。
上次因为吃的太嗨，所以忘了给菲菲报仇，今总算是如愿了。
靖雯走在最前头，胳膊上还系着那条红布条，胸脯挺得老高。
“咱们这回可给菲菲报仇啦，哈哈！”
靖雯回头冲两个姐妹咧嘴一笑，露出几颗白皙的奶牙：
“上次吃鸭子忘了正事，这回可算没忘咱们拜把子的誓言！
我是大哥，谁欺负你们……”
菲菲立刻不乐意了，快走两步挤到前面：“我才是大哥！
我比你大好多！”
她踮起脚比划着：
“你看，我都比你高！”
“才不是！”
靖雯一把扯下红布条往石凳上一站，\"我才是大姐！
我能把你揍得嗷嗷舰哭唧唧！”
她得意地晃着脑袋，两根辫子一甩一甩的。
王建军心头暗道不好。
他偷摸瞅了一眼菲菲，家伙果然被靖雯气坏了：
“你，你，我跟你拼啦……”
以前两人还打得有来有回，可自从靖雯练拳之后，菲菲就是被动挨打那一方。
可菲菲又是个不服输的主，就算被靖雯骑在身上揍得哎呦哎呦叫，但翻身之后又是一条好汉。
继续撩拨靖雯。
看到两个菲菲张牙舞爪的模样，王建军心头暗道不好。
赶紧一个箭步上前，正好接住扑向靖雯的菲菲。
家伙在他怀里直扑腾，活像只炸毛的猫崽。
“放开我！我要跟她决斗！
我要把她打得嗷嗷叫！”菲菲挥舞着拳头，脸蛋气得通红。
靖雯见状更得意了，站在石凳上做了个鬼脸：“来呀来呀！我让你一只手！”
着还真把一只手背到身后。
王建军见状有些哭笑不得。
瑶瑶把自己裤兜兜里的石子翻出来，然后拍拍上面的灰，大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两个姐姐争吵。
这样的场景她见得太多了——所以有些见怪不怪了。
反正谁当大哥二哥她都没分，谁叫她最呢？
不过家伙还是跑两步劝道：
“姐姐，姐姐，不要打架，不要打架，我们是一家人啊！”
见这么劝不顶用，瑶瑶又换了一种辞：“我们可是拜把子的兄弟啊！”
王建军看着三个丫头，忍俊不禁地摇摇头。
他蹲下身，把三个脑袋拢到一起：“是啊，瑶瑶的对！
你们不是要学刘关张桃园三结义吗？怎么窝里斗？”
菲菲撅着嘴不吭声，靖雯低着头用脚尖画圈圈，只有瑶瑶乖巧地点点头：
“二叔得对，我们要团结友爱。”
随后王建军赶着两个家伙回到了院子里。
王母正在院子里收被褥，听见动静抬头笑道：
“哟，咱们的英雄回来啦？”
只见她熟练地把蓝布被子往竹竿上一拉，随手就搭在手上：
“快来看看，奶奶刚换了糖票，给你们买了芝麻糖。”
靖雯和菲菲立刻忘了争吵，像两只燕子似的扑向石桌上的糖块。
瑶瑶却不紧不慢地走到聂文君身边，手轻轻摸了摸二伯娘微微隆起的肚子。
“二伯娘，”
瑶瑶仰起脸，眼睛里闪着期待的光：“等宝宝出来，我是不是就能当姐姐啦？”
聂文君正在缝衣服，闻言笑着捏了捏瑶瑶的脸蛋：
“是呀，到时候瑶瑶就是大姐姐了，要帮二伯娘照顾宝宝呢。”
瑶瑶开心地点点头，露出两个酒窝，然后又忍不住蹦跶了两下。
她转头看见两个姐姐为了最后一块芝麻糖又争了起来，便悄悄把自己的那块掰成两半，塞进她们手里。
“瑶瑶最好啦！”菲菲嘴里塞得鼓鼓的，含糊不清地。
靖雯却突然想到什么，眼睛亮得像星星：“哎！姑姑不是要生宝宝了吗？
我听奶奶好像快了！”
三个脑袋立刻凑到了一起。
瑶瑶细声细气地：
“那我们是不是该准备礼物呀？我存了好多玻璃珠和糖纸……”
“我知道！”
菲菲举手：
“把我那个红头绳送给弟弟！”
“不行不行！”
靖雯急得直摆手：“男娃才不要头绳呢！我有个铁皮青蛙……”
王母在一旁听得直乐：“三个傻丫头，娃娃刚出生哪会玩这些？”
王母擦了擦手：
“不过你们要是乖，等姑姑来了，奶奶教你们包红鸡蛋。”
“好！”
三个丫头排排坐在石凳上，嘴吧嗒吧嗒地吮着水果糖，总算是消停下来。
王母趁机拉着王建军往堂屋走，压低声音问道：
“建军啊，你大哥那边的事处理得咋样了？他们俩没再闹吧？”
王建军回头看了眼院子里乖乖吃糖的三个丫头，这才轻声回答：
“娘，您放心。我让秦瘸子他们写了保证书，按了手印。
要是再来闹，咱就把保证书交到街道办去。”
他顿了顿：
“现在这形势，他们不敢乱来。”
王父蹲在不远处上抽旱烟，闻言点点头：“是该这么治他们。”
老爷子吐出一口烟圈：
“那玉莲咋？”
“我看大嫂这回是铁了心了。”
王建军叹了口气：“我跟他们话的时候，大嫂都没什么反应。
这下应该是真下决心了。”
王母拍了下大腿：“早该这样！哪有这么当爹娘的，尽给闺女添堵。”
王建军突然想起什么：
“对了，你们今儿不是跟佳佳一起去医院了吗？她身子怎么样？”
一听王建军提起女儿，王母就是满脸的笑意：
“囡囡好着呢，就是肚子大得跟扣了个锅似的。”
她比划了一下：“医生都夸呢。”
聂文君也是连连点头。
正着，院子里突然传来靖雯的惊呼：“菲菲！你糖纸别乱扔！”
接着是瑶瑶细声细气的提醒：“要讲卫生，做革命的好孩子……”
王父听着孙女儿们的动静，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了：
“这三个祖宗，一会儿吵一会儿好的。”
老爷子磕了磕烟袋：“等囡囡生了，家里更热闹咯。”
王母突然想起什么，转身往厨房走：
“我得先把红纸找出来，到时候包红鸡蛋用。”
她边走边念叨：
“这年头鸡蛋票可不好弄，建军你给我的那些也用得差不多了……”
“没事儿，明我找人想想办法。”
王建军看着母亲忙碌的背影，又望望院子里排排坐吃糖的三个丫头，心里暖融融的。
院子里，三个丫头已经忘了刚才的争吵，正头碰头地商量要给即将出生的宝宝准备什么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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