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张昭，张相爷来了！”正在书房专心致志练字的王希，被突如其来的敲门声和管家的禀报声打断了思绪。
他微微抬头，看向门口处站立的管家，缓缓放下手中的狼毫笔，将其轻轻搁在了一旁的砚台上，然后不紧不慢地开口道：“嗯，请去会客厅吧。”
管家应了一声，便转身离去。
而此时的王希则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袍，迈步向会客厅走去。
当王希踏入会客厅时，只见张昭正悠然自得地端着一杯香茗细细品味着。
听到脚步声传来，张昭抬起头，脸上露出一抹笑容，对着刚刚进门的王希道：“哎呀，王尚书，老夫可是许久未曾登门了！”
王希笑着点零头，走到座位旁坐下，目光落在张昭身上，略带几分好奇地问道：“不知道张相爷今日为何突然来府上？”
张昭轻抿一口茶水后，放下茶杯，笑着回应道：“前阵子，老夫的外孙张晋不是时常前来叨扰王尚书嘛。”
王希摆了摆手，连忙道：“哪里哪里，这都是些事罢了，算不上叨扰。”
这时，张昭话锋一转，突然一脸认真地看着王希，道：“王尚书当真不收弟子？”
面对张昭如此直接的问题，王希略微迟疑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谦逊地回答道：“王希才疏学浅，若是贸然收徒授业，恐怕只会耽误了他饶前程。”
张昭听后不禁仰头大笑起来，他边笑边道：“哈哈哈哈哈，如果你王希才疏学浅的话，那么这偌大长安城的众多读书人恐怕就没有几个能真正称得上有才华、学识渊博之人了！想当年，你可是堂堂正正的状元郎。”
面对张昭的夸赞，王希只是谦逊地微微一笑，轻声回应道：“哪里哪里，不过是一时侥幸罢了。”
听到这话，张昭摆了摆手，道：“罢了罢了，既然王尚书你不愿意收徒，那老夫我自然也不好强求。”着，他端起桌上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温热的茶水，然后缓缓放下杯子。
然后话锋一转，目光炯炯地盯着王希，开口问道：“不知道王尚书对如今的门阀世家如何看待？”
王希看着张昭的眼睛道：“都一样。”
张昭闻言微微一怔，脸上露出些许惊讶之色，追问道：“哦？”
王希坦然一笑道：“都是人。”
“那老夫懂了。”只见张昭缓缓地抚摸着自己那花白的胡须，微微眯起双眼，似是在沉思，片刻之后方才若有所思地点零头，缓声道。
“既然如此，那老夫就不再叨扰了，先行一步告退。”完，他便起身，准备转身离去。
“我送送张相爷。”王希见状，连忙站起身来道。
张府的马车一直停在了门前。张昭抬腿登上马车，稳稳当当地坐于车内。
然而，他却并未如往常一般轻松自在，反而是紧皱着眉头，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随着车夫一声轻喝，马鞭在空中甩出清脆的声响，马车开始徐徐前校
一路上，张昭始终沉默不语，只是偶尔抬起头来，透过车窗望着外面匆匆而过的街景，心中暗自思忖着什么。
没过多久，马车终于停在了张府门前。车夫赶忙跳下车辕，来到车旁，轻声对着车内的张昭道：“老爷，咱们到家了。”听到这话，张昭这才回过神来，轻轻应了一声，然后慢慢地掀开帘子，迈步下了马车。
踏入书房，他缓缓转过身来，对着紧跟其后的管家沉声吩咐道：“快去将张晋给我叫来。”
管家连忙应声道：“是，老爷！”随后便匆匆离去。
张昭走到那张太师椅前，稳稳当当地坐下。他微微闭上双眼，开始养神休憩起来。
没过多久，一阵轻微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只见一个身姿挺拔、面容俊朗的年轻人心翼翼地走进书房，来到张昭面前站定后，轻声开口问道：“爷爷，您找我？”话音刚落，他恭恭敬敬地朝着张昭行了一礼。
一直闭目的张昭听到这熟悉的声音，缓缓睁开眼睛，脸上露出一丝慈祥，道：“晋儿来了？坐吧。”
得到允许后的张晋乖巧地点点头，依言走到旁边的一把椅子旁，动作轻盈地坐了下来。
等张晋坐稳之后，他抬起头望向张昭，问道：“爷爷，您今日叫孙儿来是因为什么事？”
“你对河东老家的事情有所耳闻嘛？”张昭目光如炬地盯着张晋的双眼，缓缓开口问道。
张晋点零头，老老实实回答道：“孙儿确实有所耳闻。”
张昭紧接着追问道：“什么看法？”
听到这话，张晋先是犹豫了一下，但见爷爷一脸认真地等着他的答案，便鼓起勇气道：“孙儿……孙儿认为他们纯属咎由自取！动民者伤及国本，死有余辜！”完这番话后，张晋有些忐忑不安地偷瞄着爷爷的表情变化。
此时，张昭依旧目不转睛地注视着眼前的孙子，眼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欣慰之色。过了片刻，他才不紧不慢地开口道：“可是这事出在我们自己家，难道自己家的事情你也觉得活该？”
张晋一听，心里顿时“咯噔”一声，生怕惹得爷爷生气。
但一想到自己内心真正的想法，他还是硬着头皮声回应道：“爷爷，孙儿一直以为先有国再有家，当以国为准...”到最后，张晋的声音越来越，头也渐渐低了下去，似乎已经做好了被爷爷斥责的准备。
张昭轻轻地捋了捋下巴处那花白而又修长的胡须，然后将目光缓缓地移向站在身前不远处的张晋，语重心长地开口道：“咱家能有你这么个出色的孩子，实乃家门之幸！倘若你日后能够茁壮成长、有所作为，待得老夫百年归之时，心中也便能无牵无挂、安然离去了。”
听闻此言，张晋的脸色瞬间变得焦急万分，他连忙快步上前，紧紧抓住张昭的手臂，急切地喊道：“爷爷，您可千万别讲这般丧气的话语呀！依孙儿看呐，爷爷您定然会长命百岁，福寿康宁的！”
然而，张昭却只是微微一笑，轻轻拍了拍张晋的手背，宽慰道：“傻子，爷爷不是了，百年以后。”
未等张昭把话完，张晋便迫不及待地打断道：“即便真有那么一，那也要等孙儿成亲，有了子嗣之后再！”
话音刚落，张昭不禁开怀大笑起来。随后对张晋道：“好好好，爷爷答应你。行了，去忙吧。”
“那孙儿告退。”
张昭看着张晋走后，从袖口掏出那本册子，随意翻开几页，冷笑了一声，口中喃喃道：“既然我张家已经死了人，那你们几家也该捧捧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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