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一道声音传入了李崇然的耳中，他的目光原本正落在桌上的两份答卷上，慢慢地从那两份答卷上移开，最终落在了启阳殿的一角。
在那个角落里，一个身影静静地站立着，仿佛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李崇然定睛一看，原来是顾白清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那里。他的身影在微弱的光线下显得有些模糊，但那对明亮的眼睛却格外引人注目。
“会试结束当晚，张晋带着几位公子去了金玉楼。”
李崇然笑着道：“年轻人嘛，有此朝气实属正常，朕当年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顾白清接下来的一句话却让李崇然的笑容微微一滞：“只是这宴会上，五殿下去了。”
“哦？”李崇然的眉头微微一挑，显然对这个消息感到有些意外，“他去干什么？”
顾白清深吸一口气，继续道：“据我所知，宴会之上，五殿下拉拢了王绩。”
“哦……”李崇然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这就不奇怪了。”
顾白清见状，犹豫了一下，还是鼓起勇气道：“圣上，这朝堂之上如今给五殿下示好的人实在太多了……每门槛都快被他们踏破，这样的情况，是不是……为时尚早呢？”
李崇然沉默了片刻，然后缓缓问道：“都有哪些人？”
顾白清连忙回答道：“除了王希，以及于老大人，其他的官员能得上话的基本都去了。”
这句话如同一把重锤，狠狠地敲在了李崇然的心上。他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满，但很快就被他掩饰了过去。
“退下吧。”
“是，陛下。”
“臣等拜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
“谢陛下。”
李崇然坐在龙椅上，给站在一旁的赵德使了一个眼色。
赵德立刻心领神会，他向前一步，高声喊道：“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就在这时，礼部尚书李贺手持玉笏，从大臣们的队列中走了出来。
他走到朝堂中央，向李崇然行了一个礼，然后高声道：“臣，有事启奏。”
“准奏。”赵德在李崇然的示意下，再次高声喊道。
李贺挺直了身子，继续道：“臣以为，会试已然结束，这册立之事是否也该提上日程了呢？”
他的话音刚落，整个朝堂内顿时鸦雀无声。大臣们都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站在最前面的李哲更是瞪大了眼睛，直直地看着李贺，显然不明白他这样的意图是什么。
李崇然的脸色没有丝毫变化，他依旧语气平静地问道：“李爱卿以为如何？”
李贺不慌不忙地回答道：“臣以为，不如将册立之事推迟到届时会考成绩已出，如此一来，便可双喜临朝！”
他的这番话犹如一颗重磅炸弹，在朝堂上引起了轩然大波。
大臣们都被惊得目瞪口呆，尤其是李哲，他的额头上瞬间冒出了一层细汗，心中暗自思忖着李贺到底想要干什么。
听到这话，李崇然原本落在李贺身上的目光，慢慢看向大殿内的所有人。
当他的视线扫过李哲时，注意到李哲此时正满头大汗，额头上的汗水顺着脸颊滑落，滴落在地。
李崇然心嘴角微扬，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然后开口问道：“众爱卿也是这样以为？”
大殿内却鸦雀无声，没有人敢回应李崇然的问题。
见此情形，李崇然的脸色渐渐变得阴沉下来，他猛地站起身来，一股无形的威压顿时笼罩了整个大殿。
他的声音冰冷而威严，不带丝毫感情地了一句：“退朝。”
静心阁内，李崇然面无表情地看着李哲，一言不发。李哲则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身体微微颤抖着，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过了一会儿，李崇然终于打破了沉默，他的声音依旧平静，但却让人感到一种无法抗拒的压迫感：“朕很让你感觉到害怕？”
李哲闻言，急忙抬起头来，满脸惊恐地看着李崇然，结结巴巴地解释道：“父皇英明神武，孩儿自然会有些惧怕……”
李崇然打断了他的话，淡淡地道：“站起身来。”
李哲如蒙大赦，连忙心翼翼地站起身来，恭恭敬敬地站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
李崇然转过身去，走到桌前，从那桌上拿起一个橘子，然后慢慢地转过身，将橘子递到了李哲的面前，道：“拿着。”
李哲顿时愣住了，他完全没有想到李崇然会突然给他一个橘子，一时间竟然有些不知所措。
“拿着。”李崇然看着李哲那战战兢兢的模样，又重复了一遍。
李哲战战兢兢地伸出双手，心翼翼地接过橘子，就在他刚刚握住橘子的一刹那，耳边突然传来了李崇然那冷漠至极的声音：“朕给你的，你才能拿，朕不给你的，你这辈子都不要想，况且，朕还活着。”
这句话如同一道晴霹雳，让李哲浑身一颤，手中的橘子差点掉落。
他惊恐地抬起头，看到李崇然那毫无表情的面孔，心中顿时涌起一股寒意。
李哲急忙双膝跪地，诚惶诚恐地解释道：“儿臣从未想过！儿臣对父皇忠心耿耿，绝无半点异心啊！”他的声音颤抖着，带着明显的恐惧和不安。
然而，李崇然似乎对他的解释完全不感兴趣，他甚至懒得再看李哲一眼，转头看向一旁正眼观鼻、口观心的赵德，淡淡地吩咐道：“送他回去。”
“是，圣上。”赵德应了一声，快步走到李哲身边，伸手扶起他……
李哲此时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全无在静心阁时畏畏缩缩的模样，对着张晋怒喝道：“你们到底是做什么？！想害死我嘛？！”
接着，李哲像是失去了控制一般，将手中的香炉狠狠地砸向张晋的脚下。
香炉瞬间碎裂，碎片四处飞溅，张晋更是躲都不敢躲。
“逼宫？！逼父皇的宫？！你们好大的胆子！”李哲的脸色涨得通红，额头上青筋暴起，他的眼睛瞪得浑圆，像一头被激怒的猛虎，散发出令权寒的气息。
“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也能因为他一个念头毁于一旦！你们是要便宜并州那头蠢猪嘛？！”
他深吸一口气，稍稍平复了一下情绪，对着张晋厉声道：“去查，问问李贺，他到底是要干什么！”
“知道了，表兄。”张晋急忙行礼，随后转身走出房间，房内只剩下，李哲一人，站在原地，看着满屋的碎片……
“掌柜的，饵已经撒了。”越平站在一个人身后轻声道。
那人伸出手，端起面前的茶，凑到嘴边吹了吹，慢慢饮下，越平见状，轻声道：“少爷那边，要见嘛？”
“不必，先看看。”
“是，掌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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