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麻子揣着满肚子坏水，溜了回去。
李春燕的话像虫子一样在他脑子里钻来钻去。
他确定哥哥王老实睡的正香，他蹑手蹑脚地从土炕底下摸出一条粗糙的麻绳，又扯了件破烂汗衫，呲啦呲啦地撕成几条布。
掂量着手里的绳子，他露出猥琐的笑容，似乎已经看到了苏婉被捆住，挣扎呻吟的样子。
可随即，他又想起被苏晚晚踹中要害时的剧痛，下意识夹紧了双腿。
那个贱娘们看着瘦弱，力气却邪乎得很，不能硬来。
王麻子眼珠子滴溜溜一转，计上心来。
第二一大早，就朝着村卫生所的方向蹭去。
胡医生正在清点为数不多的药品。
上次麻疹风波过后，公社卫生院答应补充的西药一直没到位，他正为这事发愁呢。
“胡医生，”王麻子挤出一副痛苦面具，手捂着腰，“我那老毛病又犯了，就上次盖房摔的那回…疼得钻心呐。有没有啥不花钱的土方子，草药啥的，能麻一下，让它不那么疼？”
胡医生看了他一眼。
“麻一下？这种草药倒是有，不过得专门炮制。咱村沟边上长着一种洋金花，以前白鹿村的何老提过一嘴，那玩意儿能麻痹止痛。不过我可跟你清楚，那玩意儿有毒，不能乱用！你要是真疼得受不了，可以采点去找白鹿村的何老问问，他懂行，知道怎么弄才安全。”
“洋金花是吧。哦哦，晓得了，谢谢胡医生！”
王麻子忙不迭地点头道谢，生怕胡医生再多问，转身就溜。
找何老？
他才不傻。
他一溜烟跑到村外水沟边，眼神在杂草丛里搜索，很快就找到了那种开着白色喇叭状花朵的植物。
立即蹲下身子，鬼鬼祟祟地薅了一把叶子和花，塞进一个脏兮兮的布袋里。
回到家把那些花叶捣得稀烂，汁水横流。
再心地把汁液挤进一个捡来的玻璃瓶里，得意地晃了晃。
到时候，往苏婉家的搪瓷缸里或者饭菜里滴上几滴，嘿嘿……
看她还怎么横！
王麻子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却没料到，在他偷偷摸摸采花的时候，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正在不远处的草丛后面，看见了他。
陈霞本来在这里玩石头，恰好看到王麻子贼头贼脑的样子。
她认得那种白色的花，妈妈叮嘱过好，那花有毒的。
王麻子摘这么多毒花干什么？
霞拔腿就往家跑，冲到正在修鸡笼的陈冬生跟前。
“哥！哥！我刚才看到王麻子了！”
陈冬生放下手里的锤子：“他干啥了？”
他对王麻子向来不待见。
“他在摘毒花！就是妈不让咱们碰的那种白喇叭花，摘了好多，偷偷摸摸装袋子里跑了！”
霞比划着。
陈冬生的心猛地一沉。
联想到之前王麻子对妈妈的不轨和怨恨，一股寒意瞬间窜上脊背。
冬生脑子飞快转动。
王麻子摘毒花想干什么？难道……
必须搞清楚王麻子到底想干什么！
他在村口歪脖子树下找到了正掏鸟窝的二狗。
那家伙对村里的犄角旮旯门儿清。
冬生几步上前，一把攥住他的胳膊：“二狗！”
二狗吓了一跳，手里的鸟蛋啪嗒掉地上摔碎了。
“冬…冬生哥，干啥？”
“帮我个忙，”冬生声音又低又沉，“给我盯紧王麻子。看他去哪儿，干什么，跟谁话。别让他发现你。”
二狗咽了口唾沫，想起苏婉上次整治他家的手段，还有冬生现在这不怒自威的样子，腿肚子有点转筋。
“为，为啥找我啊？”
“因为你会钻狗洞，脑子还聪明。”
冬生面无表情，“干好了，掏鸟蛋的事我就当没看见。干不好……”
他没往下，但捏起的拳头让二狗打了个哆嗦。
“行行行！包在我身上！冬生哥你放心！”
二狗赶紧点头如捣蒜，生怕慢了一步冬生就改变主意揍他。
两后，二狗探头探脑的出现在苏婉家门外。
陈冬生刚好练完一套军体拳，把他叫了进来。
“冬生哥，王麻子没干啥大事，就是在村子里乱窜，采了好些白喇叭花，回家就一通捣鼓，还弄了个瓶子，把捣出来的水儿往里灌。“
”最奇怪的是，昨中午我看见他拿着那个瓶子，在你们家院墙外面转悠了好半。贼头贼脑的，就一直盯着你家院子里那个水缸看！”
二狗把自己看到的一五一十全了。
捣药草…瓶子…在家门口转悠…盯着水缸……
王麻子该不会是想往我家的水缸里下毒吧？！
他想毒死妈妈还是毒死我们？
怎么办？
陈冬生本能地想到了聂云飞。
有困难找警察！
师父过，有事可以给他打电话！
他一阵风似的刮进村支部办公室，心跳得像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平那台老式手摇电话机前，手忙脚乱地摇着曲柄，“我，我要找省城……xxx公安局的聂云飞叔叔！”
等待的每一秒都像一年那么长。
终于，电话那头传来聂云飞沉稳的声音：“我是聂云飞。”
“师父！是我，冬生！”冬生紧张地喊道，“王麻子…他最近在捣鼓毒花，用洋金花弄了好些汁液，不知道想干啥，昨在我们家外面鬼鬼祟祟的看水缸！”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短促的吸气声。
聂云飞的声音像淬了冰：“冬生，别慌，听我。立刻把你听到的、看到的、猜到的，全部告诉你妈妈！这几，家里的水和食物，都要特别心，绝不能让王麻子靠近你们家，靠近你妈妈！听明白了吗？”
“好，我知道了，我马上去告诉妈妈！”
冬生连声答应，没那么恐惧了。
聂叔叔知道了，一定会帮他们想办法的！
隔下午，苏晚晚正在屋里看何惠民给的那些医书，为考试做准备。
院子外面传来了李春燕故作可爱的声音。
她脸上堆着假笑走了进来，兜里揣着一把水果糖。
“冬生，霞，秋实，雪！看春燕姐姐给你们带什么好吃的来了！”
她抓出几颗水果糖在他们眼前晃，“走，跟阿姨出去玩，我在干河滩那边发现好多漂亮的石子儿，咱们去捡！”
霞和秋实的眼睛立刻亮了，雪也好奇地看了过去。
陈冬生脸上没什么表情，心里却警铃大作。
李春燕不是跟他妈不对付么？怎么会突然拿糖来给他们吃？
聂叔叔刚打完电话提醒要警惕，这可太巧了！
他脸上露出一个乖巧的笑容：“谢谢春燕姐姐！”
伸手把这些糖拿了过来。
但没敢吃，而是全塞进自己兜里。
“糖我先收着，等会儿再慢慢分给弟弟妹妹吃！”他仰着脸，笑得真无邪。
“那咱们现在就去捡石子儿？”李春燕兴奋地催促道。
冬生摇摇头，“不去啦，妈妈让我们帮她挑豆子呢，走不开。”
霞眼珠子滴溜溜一转，瞬间领会了哥哥的意思，“对，好多豆子呢！”
秋实和雪不知道什么情况，但哥哥和姐姐不去，他们也不去。
李春燕的笑容快挂不住了。
“可是…那些石子儿真的很好看，咱们去一会儿就回来，也不耽误什么啊！”
她急得手心冒汗，后背的衣服都被汗湿了。
这几个崽子怎么回事？
他们不走，王麻子怎么成事呢？
“下次吧，春燕姨。”冬生拉着弟弟妹妹转身进屋，“我们要帮妈妈干活了。再见！”
完，“砰”地一声关上了院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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