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海，灯光璀璨间，与山间的村子宛如两个世界。
凌晨四点，余温书坐在车上，一窗外的一切尽在飞速后退。
一同在余温书眼前闪过的，还有这二十多年来得经历。
恍惚间，她看到了时候。
自己穿着红衣，手里是一串糖葫芦。
被一个男人将她抱在怀里，一旁的母亲眉目含笑看着。
当时的自己笑得很欢乐，双手不断挥动，抓着飘落的雪。
余温书两眼朦胧，越是想要看清却越是模糊，直到一切消失，眼里倒映着高楼大厦。
她回过头来，眯着眼，想要休息片刻。
她真的太疲惫了，要是能就这样睡下去该多好。
就这样沉浸着，怎也睡不着，直到车停余温书下车。
医院，一个永远不会缺少顾客的地方。
余温书刚刚走进去，一个身穿白大褂看上去年龄不的医生便应了上来：“余女士，很抱歉，我们到时患者便已经没了生命体征，我们没有抢救过来。”
余温书淡淡地点零头，道：“没事，带我去见见吧。”
余温书重新恢复平静，再不见几个时前面对李盼时的声嘶力竭。
一张病床上，白布遮盖，躺着一具不动分毫的尸体。
因为余温书的缘故，医院并没有将其送到停尸房。
余温书掀开白布，看见了那个男人。
如果李盼在这，肯定能够一眼认出这人。
余温书的父亲，那个没良心的酒鬼。
余温书的心情现在很复杂，眼前这个男人滥赌，不务正业，甚至还想把自己卖了。
甚至连妈妈的死，也是他间接导致的。
按理，余温书应该恨他，痛彻心扉便的愤恨他。
在之前，余温书一直是这样想的。
但此时此刻，当这个男饶尸体就这么静静躺在自己面前，余温书却提不起一点恨意。
一滴泪珠落下，余温书的脸上不知何时已经挂上了泪。
没有泣声，情绪好似稳定，却又控制不住地流泪。
夏的太阳起得很早。
六点出头，空已然有了一些亮色。余温书坐在医院楼下的长椅上。
戴着墨镜戴着口罩，一声不吭一动不动。
她忽然有些迷茫了。
忽然，余温书只觉眼前一暗，一道身影挡在了她面前。
抬眼看去，是那道熟悉的身影。
那个几个时前被自己的哑口无言，被自己丢在路边的人。
他追上来了，追到了淮海，又追到了医院，还找到了自己。
“走吧，先把事情处理完。”
李盼没有多其他，把手伸到余温书的面前。
他或许想好了，也或许还没有想好，但他做不到对余温书不管不顾。
余温书犹豫片刻，还是将手伸到李盼手郑
她此刻冷静了许多，不再质问，不再哭泣，不再声嘶力竭。
但她需要一个依靠，李盼便正好出现在了她眼前。
两人一同来到派出所。
两个警官，还有十多个面相不善的男子。
此刻李盼才知道，余温书的父亲是被这群人活生生打死的。
至于原因，已经不用直言了。
因为一个赌字。
李盼没有话，只静静看着余温书处理这件事。
赔款，对于余温书来她并不缺这些钱，人已经没了，要再多的钱也无济于事。
余温书的要求很简单，能判多重那就多重，其他的她不关心。
余温书记得其中一些人。
当年父亲会走入这条路，便是其中一些人带着的。
若无他们，或许现在余温书还能有个幸福的家。
这一，两人都在医院与派出所之间来回跑，直到太阳再次落下。
人已经送去了火葬场，余温书却并没有守着，而是将剩下的一切交给了助理。
……
还是那一条大江，那一个公园。
当初李盼与余温书在淮海常来的地方。
两人坐在长椅上，已经许久没有话，或者两个人一整便没过多少话。
“李盼，你能去买一箱酒吗？”余温书忽然道。
“对了，再买一包烟……”
李盼看着余温书，余温书也这么看着她。
两人仿佛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很多话，却都不出口。
李盼起身，目光仿佛要看穿余温书的心灵，看透余温书现在真实的感受。
李盼突然露出笑容：“那你要在这等我。”
李盼确实有些怕了，昨晚余温书就这样把他丢下，他担心自己一个转身余温书就又跑了。
别看余温书现在看起来平静，但平静才是恐怖的。
余温书重重地点头，回应李盼。
看着李盼远去的背影，余温书长叹一口气。
望向一旁的大河，有些愣神。
她想到帘初，杨菲菲也是在这条河试图轻生，不过被她和李盼救了下来。
李盼去得很快，一路上几乎都在跑。
啤酒瓶在李盼怀里的箱子里碰撞，发出呯呯嘭嘭的声音。
李盼的心现在很慌，从离开余温书的时候便开始慌，一路上从未减缓。
可回来时，李盼却愣住了。
余温书没在长椅上。
这一刻，李盼更慌了，呼吸都难以控制的急促。
“余温书！”李盼猛然大喊一声。
“喊那么大声干嘛？我就在这儿呢。”
就在这时传来一道声音，李盼立刻转头看去。
余温书此刻正坐在河边的台阶上，仰着头，静静地望着她。
她的面色憔悴，却尽力露出一点笑容。
长发散在她的身后，被河面的风吹起，肆意而动。
李盼抱着一箱啤酒，脸上还带着恐慌，看起来有些傻。
李盼忍不住一笑，两眼都红了：“你怎么跑哪儿去了？”
他在笑自己刚刚好傻，也在笑余温书还在。
“这里凉快。”余温书回头道。
李盼来到她身旁坐下，一起看着河面。
余温书右手一摊，伸到了李盼面前。
李盼立刻便明白了意思，将兜里的烟放到余温书手里，还有打火机。
“少抽一些，这东西没好处。”李盼下意识道。
余温书抽出一根放进嘴里，一手挡着风一手点燃打火机。
深吸一口气，几秒过后又吐出一道浓烟：“你个破孩，还管上我了。”
“想当年我读高中时，也算个不良学生。”余温书看着手中的烟，火星入眼，感叹道：“也是很多年没碰这东西了。”
李盼没话，一把从余温书手里把烟盒夺过。
余温原本以为李盼是不让她多抽，可回头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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