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之所以让你猜，是因为这件事本来也不想瞒着你，”长公主叹息一声，“我知道你心里头恨皇后，每每想要报复。可是我问你，你可有把握报复成功吗？”
端敏公主听后苦笑：“姑姑的是，我既要不了她的性命，也夺不去她的皇后之位。只能在事上给她找些不痛快，就连给卓拉罕结亲，也是契思和拿主意，我的话并不算数。”
“可如果我跟你，如今有一个机会能夺了皇后之位，要了她的性命，你会如何？”长公主在端敏公主耳边轻声道。
听在她的耳中却是万钧雷鸣，她迟疑了半晌，方才开口：“姑姑，你的可是真的吗？你知道我开不起这样的玩笑。”
“我和你的自然是真的，岂止是你恨董家，下苦董家者多矣！”长公主长叹一声，“只是欠缺一个契机罢了。”
“姑姑，你快同我一这是怎样的契机？只要能除了董家，我便是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端敏公主声音颤抖。
“你现在可猜出来鸣谦身上的冤情了吗？”长公主定定地望着她。
香炉里的香燃尽了，灰白色的余烬散落在那里，像陈年旧事的残骸。
端敏公主突然觉着身上发冷，激灵灵打了个哆嗦。
她猜到了，但一时之间不敢出口。
长公主也不催她，只是静静地等着。
又过了许久，端敏公主方才开口道：“莫非她身上的冤情也和他们有关？”
她无需明“他们”是谁，因为长公主心中明了，朝着端敏公主点零头。
“可是……可是她又怎么会……”端敏公主只觉得头绪很乱，“她不是……”
“这件事就来话长了，我们不知道的是她在幼年就与沈芙情同姐妹。后来她被宫家的妾陷害，不得已回霜溪去，在路上恰好遇见了沈芙与步月归。
她和沈芙同在破庙生产，沈芙情知自己在劫难逃，催促她快些离开，免得被连累。
她便与尉福两个人私下商议，悄悄调换了两个孩子，为的也是保住沈芙和皇上的骨血。”
长公主到这里，端敏公主再也忍不住打断了她的话：“姑姑……你是那宫长安其实……其实是……皇子？”
“你就没发现那孩子有些地方和沈贵妃十分神似吗？”长公主，“唉，也是啊。谁会往这上头想呢？”
“原来……原来是这样……原来原来我应家的血脉并未断绝……皇上是有亲生子的……”端敏公主是皇上的亲妹妹，得知这个消息如何能够不激动？
“你快别哭，回头叫人瞧出端倪来就不好了。”长公主连忙塞给她一条帕子。
端敏公主一边胡乱地擦拭着眼泪，一边：“是啊，姑姑的对。瞧我，一点儿都沉不住气，真是个不成事的……”
“也不怪你心绪难平，我在刚知道这事儿的时候，也是连着好几晚没睡着。”长公主想起当初，“还是无俦告诉我的，所以我才认了鸣谦做干女儿，为的也是行事方便。”
“如果我们能把当年的事情平反，让长安的身份大白于下，那该有多好！”端敏公主的眼睛因流过泪而变得更加明亮，“让下人都知道，沈贵妃是清白的，步月归是为了保护皇嗣方才殒命……”
步月归是她的心上人，她怎能让他背负着污名被世人唾骂？
他原本是那样堂堂正正，如秋空的朗月。
“前些时候我没和你，是因为你刚刚回来，总还要熟悉熟悉。如今我把底细都告诉了你，接下来我们可就要齐心合力了。”长公主，“鸣谦我们定下的计策是先上楚王和赵王斗得你死我活，也让她进一步取得皇后的信任。”
“是啊！董家树大根深，楚王和赵王也是这些王爷中最有实力的两个。他们两家的儿子又都在宫中，难免有觊觎之心。
让他们两虎相争，最后总有一方落败，胜的那一方也必然要耗损元气。”端敏公主。
“不单如此，楚王一定会落败，他败了之后，自然也就和董家势不两立了。否则他们的关系一直暧昧，难分敌友。”长公主，“鸣谦他们在霜溪七年，早已经把形势分析透彻了。与董家相比，咱们难免势单力孤，只有先分化他们，再逐一击破，才是上策。”
“这些都是鸣谦的主意吗？”端敏公主之前也不过认定温鸣谦是一个知书识礼，善于调香的闺秀罢了。
既不曾想到她身上背负着如此重大的秘密，更没有想到她还有这般这般的谋略心胸。
“是啊！谁想到她看上去是那么温顺规矩的一个人，实则干的是翻覆地的勾当呢！”长公主一笑，“可也必须得这样才能成大事，否则人人都能看出她精明来，岂不会加倍防着？
别的不，董香凝那人疑心最重，又刚愎自用。想要获得她的信任可不是易事。”
“她一个弱女子能走到今的确不容易，下次我见到她，一定要好好谢谢她。”端敏公主动容地，“对她我真是自愧不如，即使身为公主，面对董家却也是束手无策。”
“俗话的好，人心齐，泰山移。只要咱们心往一处想，力往一处用，总是能拨开乌云见晴。”长公主轻轻拍了拍端敏公主的手背，以示安慰，“我知道你心有所属，对契思和总是冷淡。可是为了以后的大局着想，我们还是不得不要利用他。”
“姑姑，你不用劝我，我明白的。”端敏公主，“以前我是想着就算我依顺了他，他也不可能为了我和董家翻脸。如今看来只要能借上他的力，也是好的。”
此时已是黄昏，已经晴了，夕照映在窗棂上，殷红如血。
那些尘封的往事，枉死的魂灵，都并不曾真的消亡。
它们藏在一些饶心底，就如同种子被埋在幽深的地里。
只待有一春风化雨，地气上升，它们便会萌芽扎根，破土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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