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山的密道爬满了湿滑的苔藓,石阶被常年的水汽泡得发涨,踩上去咯吱作响。肖机走在最前面,阴眼让他能看清暗处潜伏的毒虫——那些通体漆黑的蜈蚣正趴在石缝里,颚足间还沾着未干的血迹,显然刚饱餐过。
“这路是赶尸匠走的‘阴道’。”林九渊用桃木剑拨开垂到脸前的藤蔓,剑身在接触藤蔓的瞬间泛起微光,那些缠绕的藤蔓竟像活物般缩回了阴影里,“铺石阶的石料掺了糯米和黑狗血,专防尸变。”
赵青跟在后面,手里的符纸被水汽浸得发皱,他一边用灵力烘干符纸一边咋舌:“难怪刚才那老者雾里有东西,你看这苔藓的颜色,都透着股尸气。”他蹲下身捻起一撮泥土,指尖刚触碰到土块,泥土就化作了黑色的粉末,散发出淡淡的腥甜。
雪璃突然从肖机肩头窜下,对着密道尽头的亮光嘶剑肖机加快脚步,转过拐角时,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一片依山而建的吊脚楼错落有致,却家家门窗洞开,檐角的镇魂铃早已锈成了暗红色,在雾中静止得像幅褪色的画。村口的老槐树上挂着几具干瘪的尸体,他们穿着赶尸匠特有的青布长衫,四肢以诡异的姿势扭曲着,颈后都贴着张发黑的符纸,符纸中央被戳了个细的孔洞,像是被什么东西吸走了精气。
“不对劲。”钱明突然停下脚步,从背包里掏出个罗盘,指针疯狂旋转着,最后死死指向村子中央的祠堂,“这里的阴气太重,却没有冤魂的怨气,像是……所有魂魄都被强行抽走了。”
肖机的阴眼早已看透了这片村落。空气中漂浮着无数细的黑色丝线,它们从每户人家的窗缝里钻出来,汇聚成一股粗壮的黑线,直通向祠堂的方向。这些丝线散发着与阴山派骨针同源的邪气,在阴眼的视野里,每根丝线上都缠绕着痛苦挣扎的魂影,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是‘噬魂阵’。”肖机的声音带着寒意,“用赶尸匠的精血为引,将全村饶魂魄炼化成阴丝,用来滋养某个东西。”他弯腰查看地上的痕迹——那些看似杂乱的脚印里,藏着三趾爪印,爪尖的划痕处凝结着黑霜,正是阴山派豢养的噬血犬留下的。
林九渊走到村口那具挂着的尸体前,心地揭下他颈后的符纸。符纸一离体,尸体的眼眶突然渗出黑血,嘴巴微微张开,露出两排尖利的牙齿。“已经半尸变了。”他用桃木剑轻轻一挑,尸体的胸腔裂开道口子,里面的内脏早已消失,只剩下个空洞,“五脏六腑都被挖走了,是炼‘五毒蛊’的手法。”
赵青在旁边的屋子里翻找,突然惊呼一声:“这里有东西!”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他正举着个布满灰尘的木箱,箱子里铺着暗红色的绒布,上面放着十几个青铜铃铛,铃铛上刻着密密麻麻的符文,正是赶尸匠用来指引尸体的镇魂铃。
“这些铃铛都被动过手脚。”肖机拿起一个铃铛,阴眼看到铃舌上缠着根极细的黑线,“有人在里面下了‘子母咒’,只要铃铛一响,就能通过黑线控制被铃音指引的尸体。”
雪璃突然冲进一间破败的吊脚楼,对着墙角的供桌狂吠。肖机等人跟进屋时,只见供桌下的地板有被撬动过的痕迹,雪璃正用爪子扒着块松动的木板。钱明上前掀开木板,下面露出个暗格,里面放着一本泛黄的线装日记,封面上用朱砂画着个铃铛印记。
日记的纸页已经脆化,肖机心翼翼地翻开,墨迹在潮湿的空气中微微晕开。日记的主人叫张老三,是村里的老赶尸匠,字迹歪歪扭扭,却透着股朴实:
“三月初七,送王老板的三具货去酉水下游,路上遇到戴青铜面具的人,他们问我丙穴在哪,我不知道,他们就放狗咬我,幸好我跑得快……”
“四月十五,二柱子家出事了,他去送葬回来后就变得痴痴傻傻,总看到黑雾里有人影,颈后还长了个黑疙瘩……”
“五月初三,师父不对劲,最近失踪的赶尸匠越来越多,让我们把‘走尸秘道’的地图藏好,那伙人要找的不仅是丙穴,还有能打开黄泉路的东西……”
日记写到这里缺了几页,后面的字迹变得潦草而疯狂:
“他们来了!戴着青铜面具,骑着黑马,手里拿着骨针!只要被骨针扎中,人就会变成只会吸血的怪物!”
“师父把‘镇魂碑’的钥匙给了我,碑下面压着赶尸匠世代守护的秘密,关乎黄泉骨的真正用途……”
“黑雾里有东西在笑!它只要凑够一百个赶尸匠的魂魄,就能让黄泉骨认主,到时候地阴阳都会颠倒……”
最后一页只有一句话,墨迹深得像是用血写的:
“青铜面具下,是九阴局的标记……”
这句话让所有人都心头一震。九阴局的标记?难道除了陈玄礼,还有其他人被阴山派控制了?还是,从一开始,就有九阴局的人在和阴山派勾结?
肖机合上日记,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阴眼突然看到日记的夹层里有东西在发光,他心地拆开纸页,里面掉出一张残破的地图,上面用朱砂标出了村落周围的地形,在祠堂的位置画着个醒目的铃铛,旁边写着三个字:镇魂碑。
“去祠堂。”肖机的声音平静无波,眼底却翻涌着暗流,“不管那里藏着什么,都是他们想要的东西。”
林九渊握紧桃木剑,剑身在雾中发出轻微的嗡鸣:“心点,祠堂周围的黑雾不对劲,像是有活物在里面。”
赵青将爆符和镇魂铃一起塞进怀里,符笔在指尖转得飞快:“管他什么活物,敢出来就给他尝尝爆符的厉害!”
钱明则从背包里掏出七枚铜钱,按照北斗七星的方位布在祠堂门口:“先布个‘锁阴阵’,防止里面的东西跑出来。”
四人一貂心翼翼地靠近祠堂,雾气在这里变得格外浓稠,能见度不足三尺。雪璃突然停下脚步,对着祠堂的大门龇牙咧嘴,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吼。肖机的阴眼穿透浓雾,清晰地看到祠堂里站满了人影——他们穿着赶尸匠的长衫,却个个面无表情,眼眶里闪烁着红光,正是日记里提到的半尸变的赶尸匠!
而在这些人影中央,祠堂的供桌上,竖着一块漆黑的石碑,碑上刻着无数铃铛的图案,碑顶镶嵌着一颗拳头大的珠子,珠子里流淌着淡淡的金光,正被那些黑色的阴丝缠绕、侵蚀。
“那是……镇魂珠!”林九渊失声惊呼,“传中能镇压万尸的至宝,怎么会在这里?”
肖机没有回答,他的目光落在石碑前的一个黑影上。那人穿着九阴局的玄色劲装,背对着他们,颈后露出半截黑莲纹身,手里正拿着一根黑色的骨针,准备刺向镇魂珠。
“看来我们找到关键了。”肖机的指尖凝聚起阴火,“雪璃,左边,赵青,右边,钱明守住门口,林师兄跟我来。”
雾气中,一场无声的较量即将开始。而他们都知道,这仅仅是揭开阴谋的一角,真正的危险,还藏在更深的黑雾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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