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的断魂峰像一头蛰伏的巨兽，吞噬了所有光线。只有峰顶哨塔的骨幡在夜风中偶尔闪过一丝幽光，像巨兽的獠牙。肖机趴在离石阶不到三丈的灌木丛里，指甲深深抠进湿冷的泥土——他的阴眼正穿透黑暗，看清了石阶上那些肉眼难辨的危险。
石阶缝隙里嵌着细的青铜片，片上刻着“引煞符”，只要活人踩到，就会引动地下的蚀骨虫，从脚底板钻进皮肉；每三级石阶的侧面，都贴着半张黄色的符纸，符纸边缘与上方的哨塔相连，形成“联动警戒阵”，一旦被触碰，哨塔的铜铃就会立刻响起；而最凶险的是石阶尽头的“黑莲煞墙”，那道半透明的光壁里翻滚着黑色的煞气，煞气中隐约有无数手在抓挠，只要生饶气息靠近，就会被瞬间缠绕。
“左侧第三块石阶，符纸边角卷了。”肖机的声音压得极低，用气音传到身后，“那里的灵力线断了半寸，是警戒阵的破绽。”
林九渊从怀里摸出三枚铜钱，指尖凝聚起一丝微弱的雷光，轻轻一弹。铜钱带着劲风，精准地落在肖机的石阶旁，“叮”的一声脆响，符纸果然没反应——灵力线确实断了，是之前的暴雨冲垮的。
“蚀骨阵的阵眼在第二十七级石阶下。”肖机继续道，阴眼看到地下三尺处，有团蠕动的黑影，正是蚀骨虫的巢穴，“用‘破煞符’的粉末撒过去，能让虫群暂时蛰伏。”
岩峰立刻从竹筒里倒出些灰白色的粉末，对着石阶方向轻轻一吹。粉末借着山风飘落在石阶上，地下的黑影果然停止了蠕动，连周围的泥土都泛起一丝僵硬的白霜——那是破煞粉冻结煞气的迹象。
三人交替掩护，像壁虎般贴着崖壁移动。肖机走在最前，阴眼扫过之处，所有陷阱的能量流动都无所遁形：他拽住差点踩中青铜片的赵青，指尖指向片与片之间的空隙；提醒林九渊绕开某块看似安全的石阶，那里的符纸只是被落叶暂时盖住；甚至在钱明差点撞上崖壁的瞬间，拉住他的手腕——崖壁上有块松动的石头，石头后藏着发射毒针的机关。
“妈的，这帮孙子是把整座山都改成陷阱了？”赵青压低声音骂了句，刚才肖机再慢半分，他的脚踝就该被青铜片划破了。他摸出张“隐气符”，往自己和钱明身上一拍，符纸化作淡烟，两饶气息顿时淡了许多。
林九渊则捏着雷符，指尖的雷光时不时闪烁，干扰着警戒阵的感应。每当哨塔上的弟子探头张望时，他就会让雷光在远处的灌木丛里闪一下，引开对方的注意力。“还有最后五十级石阶，过了煞墙就是据点的外门。”他低声道，桃木剑的剑柄被汗水浸得发滑。
肖机的目光落在那道黑莲煞墙上。阴眼能看到，煞墙的煞气并非均匀流动，在靠近左侧崖壁的地方，有一处煞气旋转的速度明显变慢，像是被什么东西挡住了——那里的崖壁上长着一株半枯的老藤，藤根恰好扎在煞墙的能量节点上，吸收了部分煞气。
“从老藤那边过。”肖机对岩峰使了个眼色，“你的蛇母蛊能吸煞气，让它先探路。”
岩峰立刻解下腰间的竹筒，放出蛇母蛊。那只翠绿的蛇顺着崖壁游到老藤旁，对着煞墙吐了吐信子，蛇鳞瞬间泛起一层金光。煞墙的煞气接触到金光，像是遇到了克星，纷纷退散，露出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
“快！”肖机低喝一声，率先钻过缝隙。穿过煞墙的瞬间，他感觉像是钻进了冰水里，煞气试图往毛孔里钻，却被身上的师印金光挡住，发出“滋滋”的声响。雪璃紧随其后，爪子踏在煞墙上，竟让煞气冻结了一瞬。
林九渊、赵青、钱明和岩峰依次穿过缝隙。最后一个钻过的岩峰刚站稳，身后的煞墙就“嗡”地一声恢复原状，煞气重新合拢，仿佛刚才的缝隙从未存在过。
据点的外门是道厚重的铁门，门上钉着七枚黑钉，钉头刻着黑莲图案。门两侧站着两具穿着铠甲的尸体，尸体眼眶里没有眼珠，只有两点绿光——是被阴山派炼成“守门尸”的死士，呼吸早已断绝，却能感应生饶气息。
“别碰他们的铠甲。”岩峰低声道，蛇母蛊对着尸体吐信子，“甲片上涂了‘尸油咒’，碰了会被缠上死气。”
肖机的阴眼看到，两具尸体的后颈处各有一道细微的红线，红线连接着门内的某处——是控制他们的“牵尸线”。他从地上捡起两块碎石，运起九阴命格的阴气，精准地砸在尸体后颈的红线处。红线应声而断，尸体眼眶里的绿光瞬间熄灭，僵硬地倒在地上。
“搞定。”赵青刚要去推门，却被肖机按住。
“门环是‘子母锁’。”肖机指着门环上的两个凸起，“左边是母锁，右边是子锁，必须同时转动才能打开，否则会触发里面的‘落石阵’。”他示意林九渊，“林师兄，左边。”
两人同时伸手，握住冰冷的门环。肖机数着“一、二、三”，与林九渊同时转动——门环发出“咔哒”一声轻响，厚重的铁门缓缓向内打开，露出里面漆黑的通道。
通道里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混合着尸臭和墨香。肖机知道，这是《阴符经》的气息——比在祭坛闻到的更浓郁，明典籍就在这据点深处。
他对着身后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率先走进通道。雪璃的耳朵贴在地上，爪子轻轻拍了拍地面——前方十步远，有巡逻的脚步声正缓缓靠近。
林九渊立刻将桃木剑横在胸前，赵青摸出爆符，钱明的铜钱在掌心流转，岩峰则吹了声只有蛊虫能听见的哨音。
通道深处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火把的光在拐角处晃动，照亮了阴山派弟子黑袍的一角。
夜袭的真正考验，才刚刚开始。而他们的目标，就在这黑暗通道的尽头，在无数危险的守护之下，静静等待着被夺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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