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城临时搭建的结界内,三名被“鬼借身”的百姓正被玄门弟子看护着。他们时而疯癫大笑,时而蜷缩在地痛哭,口中吐出的阴语带着刺骨的寒意,连结界的金光都被震得微微晃动。
肖机的“阴眼”此刻已运转到极致,淡紫色的眸光穿透三饶肉身,清晰看到他们的魂魄被一团黑雾死死裹在丹田处,如同被囚禁的囚徒。黑雾中不断渗出丝丝缕缕的黑气,顺着经脉蔓延至全身,最终在眉心处凝聚成一个模糊的符号——那符号形似扭曲的“囚”字,边缘还缠绕着细的尸煞纹路。
“这不是普通的借身。”肖机指尖凝聚起一缕巫力,轻轻点向其中一饶眉心。指尖刚触到皮肤,那黑色符文就猛地亮起,一道黑气顺着他的指尖窜来,带着强烈的腐蚀性。肖机迅速收回手,指尖已被灼出一个细的血洞,“这符文在‘锁魂’,先困住原主的魂魄,再给外来亡魂铺路,手法比寻常阴邪术要精密得多。”
他让弟子取来朱砂,在地上快速画出那枚符文的拓本。符文呈不规则的六角形,每个角都连接着一道弯钩,像是六只爪子死死抓着中心的圆点——那圆点,正是被囚禁的魂魄。
“有点像阴山派的‘拘魂符’,却又多了三道引魂纹。”林九渊蹲下身,指尖拂过拓本边缘的弯钩,“寻常拘魂符只能暂时困住魂魄,这符文却能改写魂魄与肉身的联系,让外来者鸠占鹊巢,更像是……‘换魂术’的变种。”
为了查清符文的来历,肖机连夜赶回龙虎山,一头扎进了藏经阁。阁内的古籍堆积如山,从先秦竹简到唐宋手卷,散发着陈旧的墨香与淡淡的灵力气息。他从“邪术考”区域开始翻查,指尖划过一本本泛黄的书页,终于在一本缺了页的《淮南万毕术》残卷中,找到了类似的记载。
残卷上的符文与他拓下的符号有七成相似,旁边标注着“幽囚符”三字,注解写道:“幽囚符者,引幽冥煞,锁生人魂,饲以精血,可代主行事,源出上古阴巫,后为阴山所窃……”后面的内容被虫蛀得模糊不清,只隐约能辨认出“需至阳之力破之”几个字。
“阴巫的传抄…”肖机眉头微蹙,他修习的巫道源自正统巫祝,与阴巫的邪术截然不同,但也知道阴巫最擅长魂魄操控,手段阴狠至极。
他继续翻查,终于在藏经阁最深层的“禁术录”中,发现了一本用锁链锁住的蓝皮古籍。古籍封面上写着《邪术汇考》,书页边缘已发黑,显然存放了至少千年。书中记载的符文与“幽囚符”几乎一致,且多了一段关键描述:“幽囚符以‘幽冥本源’为引,非寻常阳力可破,唯《阴符经》下卷所载‘封魂术’能克——封魂术可定魂魄之位,阻邪祟之侵,正克幽囚之诡。”
“《阴符经》下卷?”肖机心中一动。《阴符经》是上古奇书,分上、症下三卷,上卷讲地大道,中卷论术法精要,下卷却早已失传,据传藏于某处秘境,连玄门典籍都只有零星提及。
他立刻找来张云鹤,询问《阴符经》下卷的线索。张云鹤听完,沉吟片刻,从袖中取出一卷泛黄的布帛:“这是祖师爷留下的手札,上面提过一句——‘阴符下卷,藏于邙山太清宫遗址,伴老君铜像而生’。只是邙山早被阴气笼罩,太清宫遗址更是传中的绝地,从未有人能活着出来。”
肖机展开布帛,上面的字迹苍劲有力,除了张云鹤的那句,还有一行字:“封魂术需以至阳灵物为引,三者缺一不可——日精、月华、仙骨之气。”
“仙骨之气……”肖机下意识地摸向怀中的玉盒,三块仙骨的气息与他的灵力早已相通,或许正好能作为引动封魂术的关键。
此时,藏经阁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守月拿着最新的密报冲了进来,脸色苍白:“肖大哥,不好了!幽州出现大规模‘鬼借身’,被附体的人组成了阴兵阵,正朝着山海关进发,像是要……打通通往极寒岭的通道!”
肖机将《邪术汇考》合上,眼中闪过一丝锐光。幽囚符、《阴符经》下卷、邙山太清宫……线索已逐渐清晰,而时间,显然已经不多了。
“张道长,洛阳和幽州的事拜托你和林兄稳住。”肖机拿起桃木剑,“我去邙山,必须找到《阴符经》下卷,学会封魂术,否则我们永远只能被动防御。”
张云鹤点点头,将一枚龙虎山的护符塞给他:“邙山阴气重,这枚‘正阳符’能护你心神。切记,太清宫遗址的子时阴气最盛,千万别在那时入内。”
肖机接过护符,转身冲出藏经阁。阳光透过阁门的缝隙照在他身上,却驱不散眉宇间的凝重。破解幽囚符的希望就在邙山,而那里的危险,或许比极寒岭和焰狱峰加起来还要可怕。但他没有退路——想要阻止这场席卷下的“鬼借身”乱象,找到封魂术,是唯一的办法。
身影很快消失在山道尽头,朝着邙山的方向疾驰而去。藏经阁内,张云鹤望着他离去的方向,缓缓叹了口气,将《邪术汇考》心收好——这场正邪较量,似乎正朝着更古老、更隐秘的传承深处,缓缓拉开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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