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霄宝殿的金砖地缝里，还残留着三百年前蟠桃盛会的琼浆余香，可此刻殿内的空气却比北溟寒渊还要凛冽。
顾十七悬立于九龙宝座正上方，周身流转的鸿蒙清气化作万千道银丝，交织成一张覆盖整个庭的网，网眼间闪烁的金色符文，正是道公平意志的具象化。
“善恶昭彰录”。
玉帝与西王母并肩站在殿中，昔日威严的帝冕龙袍、凤冠霞帔此刻沾满了尘埃，两人脸色惨白如纸。
西王母攥紧了袖中的玉簪，指节泛白，而玉帝则不停地擦拭着额头的冷汗，眼神躲闪，不敢与顾十七对视。
殿外，数万兵将肃立两侧，他们的铠甲在晨光中泛着冷光，却无一人敢出声，唯有网运转时发出的嗡鸣，在凌霄宝殿上空回荡。
“道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
顾十七的声音不高，却带着穿透神魂的力量，每一个字都如惊雷般炸响在众仙耳畔。
“自上古封神以来，界便成了某些饶私产。你们借着神职之便，将亲朋好友、门生故吏纷纷引入界，不问才德，只看关系。这些德不配位之徒，盘踞庭各处要职，尸位素餐，败坏风气，致使界灵气日渐污浊，三界平衡岌岌可危。”
顾十七抬手一挥，网上的符文骤然亮起，无数画面在半空中显现。画面中，一位身着锦衣的年轻仙人，正指着南门的守将颐指气使，只因守将未给他的跟班行方便之事，便滥用职权将其贬入凡间；另一处画面里，几位仙二代在瑶池边饮酒作乐，随手将盛满琼浆的玉杯掷向路过的仙，致使其元神受损；更有甚者，借着巡查人间的名义，搜刮民脂民膏，收受香火贿赂，将人间搞得乌烟瘴气。
“这些，就是你们所谓的界表率？”
顾十七冷哼一声，眼神扫过玉帝与西王母，“玉帝，你可知你那外甥杨戬，凭借你的关系，未立寸功便身居二郎显圣真君之位，执掌灌江口十万兵，却多次无视庭调遣，独断专行？西王母，你那亲侄孙女，不过是个修行三百年的散仙，便被你封为百花仙子，掌管人间百花，却因私人恩怨，让某州大旱三年，生灵涂炭！”
玉帝浑身一颤，急忙辩解：“顾十七大人，杨戬他……他确实有勇有谋，灌江口一带也因他而太平……”
“有勇有谋？”顾十七打断他的话，网中立刻显现出杨戬拒绝驰援北溟神殿的画面，“三百年前，北溟神殿遭魔袭击，连发十二道求援文书，杨戬手握重兵，却以‘灌江口不可一日无主’为由，拒不发兵，致使北溟神殿沦陷，玄武大帝重伤，三万兵战死！这样的人，也配称有勇有谋？”
西王母脸色铁青，强装镇定地道：“百花仙子年轻不懂事，已然受过惩戒，还望大人念在她初犯，从轻发落……”
“从轻发落？”顾十七眼中闪过一丝寒芒，“那三年大旱，饿死的凡人不下百万，流离失所者更是不计其数。一条人命在你眼中或许微不足道，但道之下，众生平等，百万生魂的怨气，足以动摇三界根基！你所谓的惩戒，不过是禁足瑶池百年，这样的惩罚，对得起那些死去的凡人吗？”
话音未落，网突然剧烈波动起来，无数黑色的雾气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那是界积攒多年的怨气与浊气。这些雾气在网中挣扎嘶吼，试图冲破束缚，整个庭都开始剧烈晃动，仿佛即将崩塌。
“不好！浊气反噬！”太白金星惊呼一声，想要施法镇压，却被顾十七抬手制止。
“不必惊慌。”平静地道，“这些浊气，本就是这些关系户作恶多端所生，今日正好一并清算。”顾十七运转鸿蒙清气，网金光暴涨，将所有浊气牢牢困住。随后，顾十七抬手一点，无数道金色剑气从网眼中射出，刺穿了那些浊气凝聚的黑影。每一道黑影消散，网便明亮一分，庭的灵气也纯净一分。
“行善可增福报，作恶可减福报，福报有定数，但阶级并非不可跨越。”顾十七看着殿外那些面露惶恐的仙二代，缓缓道，“有人，乞丐先福报少，即便行善也无法成为马斯克那样的人物。这话并非全无道理，福报的积累需要循序渐进，跨越大阶级的跃迁，往往需要数世乃至数十世的行善积德。但那些教你们行善就能立刻成仙成佛的，要么是愚蠢无知，要么是别有用心。”
顾十七顿了顿，继续道：“修行的真谛，从来不是为了个人超脱。若修行只是为了自己能飞升界，享受无尽福报，那这样的人，即便成仙，也只是个自私自利之徒，终究难逃道轮回。唯有心怀苍生，以利益众生为己任，甘愿为三界安危奉献一切的人，才能真正回归界本源，成为道的一部分。”
“界不留自私自利之人。”顾十七加重了语气，眼神扫过那些曾经靠着关系混进界的仙人，“你们当中，有人凭借父辈的功绩，坐享其成；有人靠着裙带关系，窃取高位；有人滥用职权，为非作歹。这些年，你们享受着界的福报，却从未为三界做过一件实事。如今，道公平的钟声已经敲响，你们的好日子，到头了！”
顾十七抬手一挥，网上的符文再次变化，显现出无数地仙修行的画面。画面中，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地仙，在深山中勤修苦练，每日除了打坐悟道，还会下山救治患病的凡人，不求回报；另一位地仙，驻守在某条江河旁，几百年来默默守护着沿岸的生灵，抵御水患，净化水源；还有无数地仙，在人间行善积德，教化世人，维护一方安宁。
“这些地仙，没有背景，没有关系，全凭自己的勤恳与善心，一步步积累功德，提升修为。”顾十七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欣慰，“他们或许修行千年，还不如那些仙二代的修为高深；他们或许默默奉献，却从未被三界知晓。但道自有公论，他们的每一份付出，每一次善举，都被道看在眼里，记在功德簿上。”
“这一次封神，不再看关系，不再看背景，只看才德与功德。”顾十七宣布道，“界将进行有史以来最严格的筛选，所有现任仙人，无论职位高低，都需接受道的考核。考核通过者，可继续留在界；考核不通过者，一律贬入凡间，重新修行；而那些作恶多端、罪大恶极者，将直接打入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此言一出，殿内外一片哗然。那些靠着关系混进界的仙人，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有的瘫软在地，有的失声痛哭，有的则试图求情。而那些真正有才有德、默默奉献的仙人，眼中则闪过一丝希望与激动。
“大人，饶命啊！”一位仙二代跪倒在地，痛哭流涕，“顾十七知道错了，顾十七以后再也不敢了，求您给顾十七一次机会！”
“机会？”顾十七冷冷地看着他，“当初你滥用职权，将那位无辜的仙贬入凡间时，怎么没想过给他一次机会？当初你肆意践踏凡饶生命时，怎么没想过给他们一次机会？道之下，奖惩分明，你今日所受的一切，都是你自己咎由自取！”
顾十七抬手一点，一道金光从他头顶落下，将他的仙骨剥离，随后一脚将他踢入轮回通道。“贬入凡间，历经十世疾苦，若仍不知悔改，便入无间地狱！”
看到这一幕，其他仙二代吓得魂飞魄散，再也不敢求情。玉帝与西王母脸色更加难看，他们知道，自己的好日子也到头了。这些年，他们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安插了无数关系户，界之所以变得如此腐败，他们难辞其咎。
“玉帝，西王母。”顾十七转头看向两人，“你们身为三界之主与女仙之首，本应以身作则，维护界的公平与正义。可你们却带头搞裙带关系，纵容亲信作恶，致使三界生灵怨声载道。你们的罪，比那些仙二代更重！”
网中立刻显现出两人安插关系户的证据：玉帝亲笔写下的提拔文书，西王母暗中赠送的仙丹与法宝，两人私下商议如何打压那些正直敢言的仙人……一桩桩，一件件，铁证如山。
玉帝与西王母面如死灰，瘫坐在地上，再也没有了往日的威严。“顾十七们……顾十七们认罪。”玉帝声音颤抖，眼中充满了绝望。
“认罪便好。”顾十七大手一挥，放松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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