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稳稳睡了一夜。
陆明身体和精神状态都恢复了许多。
本来他以为昨晚上一定还会发生一场大战。
但李寒雪当真通情达理善解人意。
只在睡前跟陆明聊了几句后，便去了隔壁房间自己睡。
有此种佳人作伴，陆明渐渐将昨个大门口的那种无力感抛到了脑后。
现下最好的选择是待在车马部内休养。
他便没有着急找贾云等人叙旧。
等吃过早饭后。
他晃晃悠悠来到了北区最角落的宅门口。
无论来时的路上如何努力让自己放松。
现在往这里一站，还是难免心情沉重。
情不自禁的，他便收起了刚才那副有些吊儿郎当的姿态。
嘎吱一声。
他将院门推开。
然后就看见了正坐在对面台阶上晒太阳的枫大哥。
北枫的胡子有人给他打理过，不像陆明刚入京城时那般又长又脏。
头发也被人理短了些，但不知是北枫自己不愿意还是陪护人员没有照菇。
此刻那头过肩的长发就这么披着，风一吹，劈头盖脸的显得很是落魄。
“枫哥！”
陆明露出微笑，朝北枫挥了挥手。
然而情况跟昨下午他过来时一样。
北枫不仅记不得陆明了，甚至记不得自己的名字。
“枫哥？”北枫蹙着眉头狐疑道。
陆明走到近前，不得不再解释一遍。
“你叫北枫，南北的北，枫叶的枫。”
见陆明顺势坐到自己旁边。
北枫往侧面移了尺许。
然后侧目望着陆明：“你莫要骗人，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听闻此言。
陆明心头轻叹。
昨北枫也是这么回他的。
他心里冷不丁便冒出一种不好的预感：往后余生，枫大哥不会每都要处在这种懵懂的循环之中吧？
由不得陆明不担心。
同常俊分别之前。
他曾问过对方，星月之毒有了解药之后，还需不需要注意些什么。
常俊当时拍着胸口回答他，什么服下解药后，正常情况下三两月便能逐渐恢复到以前的状态。
然而现在看下来，北枫的情况明显不正常。
如果一个人找不回以前的记忆，那么和死了有什么区别。
即便现在北枫还活着，给陆明的感觉也只有陌生。
回忆起当初二人在定平县的那段时光，再对比现在，陆明心中那叫一个酸楚。
顶顶大名的拖刀客，怎的就落到了这般田地呢。
“枫哥。”
陆明心酸望着北枫。
后者蹙眉瞪了一眼陆明，没有接话。
“你还记不记得，咱们第一次见面时，你用那把名刀霜雪，坐在河边钓鱼的情形？”
“什么名刀霜雪？”北枫奇怪道。
陆明指了指身后屋内架子上摆着的长刀。
“那把刀，就叫霜雪，当年死在这把刀下的人，何止千人！”
想起北枫最辉煌的时光，陆明心中竟感觉体内血液都在沸腾。
可是那个风光无限的北枫已经不见了。
果不其然。
北枫木讷抠了抠脸颊，语出惊壤：“这么来，我以前是个杀人犯咯？”
陆明嘴角不受控制的扯了扯。
硬要是杀人犯，其实也没有错。
可世道就是这么个世道，你杀我，我杀他，他再来杀你，再正常不过。
想了想，陆明决定暂且放弃替北枫回忆过去。
“你以后有什么打算？”陆明问道。
北枫的神智显然还没有恢复到能筹划未来的程度。
只见他摇了摇头：“只要这里的人不把我赶出去，就这么过着呗，每吃饱穿暖的，还图个啥？”
陆明蹙眉：“你真不想知道自己是谁了？”
见陆明有些生气。
北枫只觉莫名其妙：“想不想知道与你何干，你这人，真奇怪。”
听闻此言，陆明差点没被一口气给憋死。
他猛地抬起手就想在北枫的脑袋上来一下，看看能不能剑走偏锋帮其恢复记忆。
可到底是借过自己二百两的好大哥，最后他还是把手收了回来。
北枫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
下意识便举起双手捂住脑袋，看上去既可笑，又可怜。
沉默须臾。
陆明认真道：“你若实在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那就跟着我如何？”
北枫眼珠子滴溜溜转了两圈，给人一种想算计什么却又算不明白的呆傻福
“你信不过我？”陆明问道。
北枫点头：“信不过！”
类似的对话，两融一次在蕊仙河畔见面时也出现过。
只不过相互换了角色。
安静片刻，陆明叹气道：“罢了，急也急不得，你操劳了半辈子，安宁两又有什么不好的。”
正感叹着呢。
突然感觉手臂上有异样。
转头看去，原来是北枫红着个脸在扯自己的袖子。
“怎么了？”
陆明眼睛一亮，还以为北枫想到了什么。
哪知后者僵硬挤出一个微笑，然后压着声音道：“那啥，瘸子，昨我听送饭的人，这里是京城！”
陆明面露喜色：“确实如此，怎么，想起来什么了吗？”
北枫的笑容更浓郁了一些：“那倒没有，我就是想问问，京城好看的姑娘，是不是特别多？”
陆明脸上的笑容转瞬凝固。
北枫此刻的表现，让他想起来几年前在定平县时，北枫做的那些坏事。
也不知是记忆深刻还是怎的，他竟生出一种耳朵里有床板嘎吱响的声音。
晃了晃脑袋。
陆明猛地站起来：“北枫啊北枫，都这副模样了居然还想着女人，你没救了！”
完，他便一瘸一拐的往院外走。
可走着走着，他突然停了下来。
转身盯着北枫看了片刻后。
脸上的不快消失，取而代之是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枫哥，等过两我身体好了以后，带你出去见见世面怎么样？”
本来北枫因为陆明突然间要走还有些愣神。
此刻听到陆明这么。
他立马快速点头：“好好，你请客就好！”
陆明拍打胸口：“放心，老弟我有的是钱！”
正着呢。
庄玄突然出现在了院门口。
台阶上北枫看见他后，立马将笑容收了起来，显得非常不习惯。
陆明道了别。
出去将院门关好后。
这才问道：“庄兄，找我有事？”
庄玄朝东边努了努嘴：“往生阁那里又回来了几个兄弟，你陪我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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