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淑娜含笑着回忆道：“以前在北京外贸的时候，我也带过人。可那些人，跟我年龄差不多，人家也没有真拿我当师父。我比你们这批大学生外贸员大了二十岁，差不多是两代人了。贾勇也会来事儿，很尊重我，我在贾勇面前还真找到了做师父的感觉。”
陈淑娜看了一眼于建学，笑着：“我老叫于，于的。其实，于经理就比我了半岁，我们还是外贸中专的同班同学。我从北京外贸落难出走的时候，于一直跟着我来到了华艺国贸公司。我们两个人，带着贾勇一个人，那真是手把手的教。”
陈淑娜叹了一口气：“现在，季总让我像教贾勇那样教你，实话，我真没有那个心力了。你参加总经理办公会，现在铅锌矿项目公司的情况，你知道的不比我少。财务重整没有完成，上市就没有希望。这事就把我搞得焦头烂额了。
“最近，我老是想，你，我是应该感谢季总呢，还是应该埋怨她呢？我做了工艺品进出口好多年，觉得打闹没意思。季总问我，干什么有意思，我，干有色金属进出口有意思。规模的，来钱快。季总就逮住这个铅锌矿项目，帮我圆了做有色金属的梦。
“我做了将近二十年的工艺品出口业务，要一点儿没给自己攒下什么，也不是。我给自己攒下了两块翡翠屏风。都扔到这个项目上了。铅锌矿项目公司要是上不了市，我半辈子的积蓄就打了水漂了。想到这儿，我又想埋怨季总。”
陈淑娜感慨道：“季总现在人都不在了。我感谢她也好，埋怨她也好，她都听不见了。”
陈淑娜沉默片刻，喝了一口于建学递过来的茶：“我现在教你，只能是点拨你，主要还是靠你自己的悟性了。
“你这个业务三部副经理的位子，其实应该是贾勇的。你别看他现在在国外，他依然很在意这个事情。你还记得当年闹得沸沸扬扬的吃空饷、丢汇票两件事吧？这两件事之所以能闹腾起来，就是贾勇和陆浩两个人，为了争业务三部副经理的位子在角力！
“贾勇当时不知道陆浩只是在业务三部过度一下。他以为陆浩在铅锌矿项目公司攒够了履历，就回来接我的班，做业务三部的经理了。贾勇心里憋着一口气，赶上张志强又是一个不怕地不怕的，这俩好悬没把业务三部的给捅塌了。
“当时我还想不通呢，我自己一手带出来的徒弟，怎么会这么执拗呢？还是季总帮我分析出了这么一个结果。我想季总分析的是对的。
“贾勇这个人很正派，正派到了让人觉得他有些另类了。就你们这个年龄的年轻人，但凡有个机会，谁会不想出国呢？贾勇就不想出国。要不是我和季总又拉又拽的，最后恨不得是把他踢出去的，他才不会出国呢。
“可来也怪，周欢、田雯雯、邵燕、胡兆宇、王鹏，哪一个看着不比贾勇聪明伶俐，可出了国，现在就贾勇能够给公司创造一百多万的出口利润，其他的人也就是勉强立足、勉强糊口罢了。
“这里面有机遇的成分。贾勇那个客户陈先生，有经验，也愿意带贾勇。更重要的原因是，贾勇真能吃苦，真肯干。陈先生的公司已经到了离不开贾勇的地步了。
“我给你讲这些，就是想提醒你，以我对贾勇的了解，贾勇现在虽然在巴西做的不错了，他暂时不会回来了，可他知道是你当了这个业务三部的副经理，他会怎么想呢？
“你们是一起进华艺公司的，华艺集团和华艺国贸公司分家的时候，你留在了集团；他到了华艺国贸公司，你整围着领导转，风吹不着，雨淋不着；他南地北地出差跑业务，吃苦受罪，提心吊胆。
“贾勇在巴西苦哈哈的，只给自己挣一个生活费，把利润都留给了公司，为什么啊？不就是想攒下业绩，将来好回公司吗？现在，你一业务没做，对业务三部而言，寸功未立，你就不声不响的当了业务三部副经理了，还主持上工作了。贾勇知道了，他心里能痛快？”
到这里，陈淑娜不眨眼珠地盯着韩健看。韩健被看得心里发毛，他吃不准这是陈淑娜分析的贾勇的想法，还是陈淑娜自己的想法借贾勇之口出来。
韩健只好以退为进，支支吾吾地嘟囔了一句：“要不然，我还是先跟老朱把副经理的职务辞了吧？”
陈淑娜把手一挥：“你没有理解我的意思。我最不希望贾勇回来。王一腾在巴西的时候，许诺给了贾勇铅锌矿项目公司的常务副总经理，我都没有同意贾勇回来！”
陈淑娜语重心长地：“我是想，你在明知道贾勇心里不痛快的情况下，依然要跟他搞好关系。
“铅锌矿项目公司，迟早要从华艺国贸公司剥离出去单独上市的。王兴和刘博的纺织品业务，原来就是要成立独立业务部门的。这是他们进华艺国贸公司之前跟季总谈好的。因为他们的业务要用到邵燕的通道，这两年，他们没好意思提这个事情。王兴可是和我一个年龄段的人，现在你当了业务三部的副经理，他要跟你汇报工作，他那么一个好面子的人，能干吗？
“拿掉这两块业务，业务三部还剩下什么呢？就剩下刘明英手里的业务了吧？”
陈淑娜看了看刘明英空着的办公桌：“你觉得刘明英还是那个在集团办公室做文员的刘明英吗？”
韩健漠然地摇了摇头。
陈淑娜：”贾勇在出国前把他的业务关系都交给了刘明英。现在，刘明英帮助贾勇组织国内的节能灯货源，配合贾勇做出口业务，已经做得很顺畅了，完全不需要我来协调。你现在来了，这块业务，你是管还是不管呢？”
陈淑娜知道韩健不出个所以然来，就自问自答道：“你只要管，就一定有你解决不聊麻烦推给你，看你怎么解决。影响了出货，影响了出口利润，引起了客户投诉，责任你担还是不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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