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前的这段时间，杜羽也不再下山问诊。就在家里看书，做做药丸，分捡药草。偶尔陪殷正出去捡捡柴。气冷，殷正也舍不得殷莺出去，殷莺便跟着秦康学琴，闲的时候倒是跟着杜羽学习了不少药理知识。
杜寒自从和杜羽下了一次山，学习药理起来也格外认真。当然，除了学习药理知识，杜寒也得学琴。虽然弹得不怎么样，但听过无情师傅的琴音后，杜寒也没有那么抵触，权当学习药理之外的乐趣。
这日下起了大雪，秦康正教着殷莺剪窗花。
“秦姨。你剪的真好看。”殷莺拿起秦康剪的年年有余的窗花道。
“这都是我时候我娘教我的。”秦康先是笑着的，后来却叹了气。
“秦姨，我是不是错话了？”殷莺有些尴尬，她这是提起了秦康的伤心事？
“没有，没樱有些想我娘了。”秦康对着殷莺笑了一下，放下了手中的剪刀，道：“爹娘都是命苦的人。”
“秦姨为什么要这样？”殷莺不解。杜寒在一旁练琴也皱了眉头。
“我娘啊…”秦康像回忆起非常久远的事，“在我和你这么大的时候病死了，后来我爹又给人打死了。我……”
秦康还没完话，殷莺的眼泪刷了一下就掉了下来，“对不起，秦姨，我不是有意的。”又断断续续道：
“我娘，在我出生的时候就死了，人家都是我克死了我娘。爹才搬到这山上来的。”
殷莺开始止不住的哭起来。秦康一时也忘了自己的伤心，抱住殷莺道：“好孩子，别伤心了。都过去了，你有秦姨呢。”手轻轻拍着殷莺的背。
杜寒没料到事情转变成这个样子，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又突然想起白芷哭的样子，不像殷莺这般，哭的肆意，她哭的克制，却是一样的让人手足无措。杜寒的手不自觉的抚起琴来。
秦康听着琴音和往日有所不同，抬头看了一眼杜寒。杜寒对视的那一秒琴音就大乱了，只好停住了。秦康没有多想，连忙安慰起殷莺来。殷莺已经缓了过来，
“明明是我把秦姨弄伤心了，却要秦姨哄我。”殷莺不好意思道。
“那就快快擦干眼泪，开心起来。”秦康心的给殷莺擦着眼泪。见殷莺笑了，杜寒又开始弹起琴。离谱的。
杜羽从屋里走出来，拿着书准备倒一口茶喝，却见这样一派景象，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
“出什么事了？”
“没事，快过年了，有写想家了。”秦康答到。殷莺感激的看了秦康一眼，不然杜羽高诉了殷正又要惹父亲伤心了。
杜羽知道秦康的身世，只得安慰道：“以后我们都是一家人。”
秦康笑了，她一个女子本就漂泊无依，如今也能在这安静的待上大半年，过着这寻常人家的日子，还有杜寒和殷莺真心实意的待她好，确实很幸福了。
“杜大夫的是。”秦康看了一眼两个孩子，“我们是一家人。”
杜寒和殷莺都笑了，虽然两人嘴上都叫着秦姨，内心却把秦康当娘的。笑着贴好了窗花。杜羽写了两幅对联，贴上。
“除旧纳新，都开心些，明就要过年了。”杜羽道。
殷正这两日回来的极早。一是气冷，二是实在也打不着什么野味了。他把野味交给秦康，让她来处理。
“殷大哥，您还是处理好了再给我吧。我好歹也是一个姑娘家，这毛茸茸的怎么下的去手。”秦康躲的远远的。
殷正笑了，挠挠头，“怪我，怪我，该处理好再送过来的。”着就去处理那些野味去了。蹲在雪地里看着两间屋子上新帖着的春联，殷正心里有些感动。
“好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了。”
“殷叔，秦姨让我给您拿盐，是洗好了腌一下。”杜寒拿着盐罐跑出来，不自觉的缩起了身子。
“放着放着，你快进去。送来干什么，待会我去拿就好了。”殷正连忙让杜寒回去。杜寒缩着身子跳着回去了。
除夕夜，殷正拿出了酒和杜羽一杯一杯的碰着。秦康也不管，就只顾着给两个孩子夹菜吃。
果不其然，殷正喝多了。杜羽和杜寒扶着殷正回去。殷莺还不想睡，就还留着听秦康弹琴。
“这么多年不见你还是这个样子，一身书卷气。”殷正有些醉了，含混不清的道。
“你不也一样，还是这么乐呵呵的。”杜羽接道，似有醉意。
“不一样。以前是没心没肺的乐，现在啊，是苦中作乐。”着殷正就哭起来，“孩子她娘，孩子她娘…”
殷正没下去，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杜羽的酒一下就醒了，忙往旁边一看，好在是杜寒。
“别告诉殷莺。”杜羽吩咐道。
“嗯。”杜寒才知道这个乐呵呵的大叔心里也有这般苦楚，不由的对殷莺又怜爱几分。
初一的这，秦康起的格外早。一早就做好饭菜梳洗完毕等着去寺里。殷正和殷莺过来的时候见秦康这如临大敌的模样不由的笑了。杜羽和杜寒刚洗漱完毕，也瞧见秦康端坐着的样子，也笑了。
“秦姨，你现在的表情就和那无情大师一眼。”杜寒打趣道。
“他什么表情？”秦康问。
“面无表情。”杜寒回答。殷莺和殷正都笑了。
“寒！”杜羽嘴上制止了，可嘴角也弯了几分。
秦康只得道：“快来吃饭，去晚了可不好。”
“哎！”
于是大家就坐下吃饭了。吃完饭杜寒背着琴众人一起上山了。
“殷施主，杜大夫你们来了。住持让你们礼完佛就去后院呢。”门口的沙弥道。
“好，有劳师傅了。”杜羽答道。
礼完佛，一行人给无空住持拜年。
“无空住持，新年好！”杜寒和殷莺拜了新年礼。
“好好好，快起来吧。”无空大师笑着让两个孩子起来。杜羽和殷正、秦康也一起行了礼。
“好好好，都不要多礼了，快坐。”无空招呼着。
着话，无情搬了琴过来，秦康的眼睛都亮了。
“听杜大夫，秦姑娘琴艺撩，就来对谈一曲吧。”无情道。
秦康忙拿出琴。琴袋一开，无空大师的眼睛怔住了。
“思清琴？！”无情也愣住了。
“大师知道这琴？”秦康自是知道这琴来历不同，但外观也就精致些，看着名贵些，这么多年都没有人直接叫出过这琴的名字。
“喔，知道一些。”无情不再多话。无空也也藏住了神色。无情准备好坐下来开始抚琴。秦康也和着缓缓加入，一时间屋内的人都拢在着这难以言语的琴音里。
一曲《乌夜啼》弹的玲珑有致，仿佛洗涤了这俗世的心尘。
“大师的《乌夜啼》倒是应景。”曲终秦康赞叹道。
“不过是新年的新希望罢了。”又补充道：“施主的指法在这世间也是一绝啊。”很少能有人和的上无情的琴，但秦康却做到了。
“大师不必谦虚了，听大师一曲，我自知已经比不过了。只是寒的手能弹出大师也弹不出的音色。”秦康望着杜寒，“不过这孩子学琴晚了些，还不够熟练。
“噢？那就请施主抚几个音吧。”无情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杜寒本来坐着吃糖，听着曲。突然被这么一叫有点意外，愣头愣道的看着众人看着自己。
“寒哥哥，让你抚琴呢。”殷莺声的提醒。杜寒这才起身，轻轻的拨弄了几下琴弦。
清脆的琴音让无情也漏出了惊喜之色。
“走音了。”无情公正道。想想又道：“不过确实不错。”
秦康听了这话自然得意起来，满意的笑了。杜寒倒是不好意思起来，“我不行，殷莺妹妹比我学的快多了。”
殷莺赶忙摆手，无情道是让殷莺弹了一曲，指点了几下，果然进步多了。
“谢谢师傅指点。”殷莺客气道。
“言重了。有这位施主教导你，你弹好也只是时间问题。”无情看了眼着秦康道。
殷莺和秦康自是对眼一笑。
住持也笑了：“很久没有听无情夸人了。”
无情行了礼，抱着琴出去了。
又聊了一会，住持有些乏了，众人也就告退了。殷正是来庙里帮忙的，拜过年早该去帮忙的，于是去佛堂帮忙了。杜羽也去药圃找无心大师去了。秦康有些意犹未尽的和殷莺聊着琴。
杜寒则跑去找释智师傅了。
“施主怎么来这禅院了？”无情刚放好琴，正准备去打坐。
“我来找释智师傅，看他身体好些没樱”杜寒答道。
“好些了，住持允他休息，这会还睡着呢。”无情道。
杜寒想了一会，“如此，就不到打扰了。”完杜寒就想走。
“为什么要故意弹走音？”无情的声音毫无预兆的飘来，仿佛不像疑问句似的。
“师傅什么？我听不明白。”杜寒嘴硬。
“每一个音恰到好处欠三分，这要不是故意的，倒也是怪了。”无情完就准备走了，路过杜寒时悠然道，“只是这琴的主人要知道自己的琴被人这般瞧不上，不知得多生气。”
杜寒像被电打在原地。想着再问一问无情师傅，人早就走远了。
“阿弥陀佛。施主一个人站在这里做什么，你父亲在寻你。”释远又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杜寒连忙跟着去药圃了。
“爹。”杜寒道，“有什么事吗？”
“快过来，无心大师这培育了一株一品红。”杜羽道。
这株一品红是无心早前上山采药时看见的，就移了一株在这温室里，准备研究研究药性。后来忙就没管它了，如今却实在是用的上了。
“从山下回来，我就一直在研究一品红的解药，如今也算有些成效了。”无心拿着一颗药丸道。“只是这药丸还没有临床试验过，还是等气暖和些再试吧。”完无心把药丸心的拿给杜寒看。
杜寒接过药丸，看了看，还给无心师傅，无心心单位收了起来。
杜羽在一旁指点杜寒一品红的辨认方法，又明了一品红从花到径都有毒性之类的。
“杜大夫，过年就让寒轻松一些吧。”释智笑着走进来。又对杜寒道：“你刚才去看我了？”
“嗯，无情大师你在休息，便回来了。”杜寒道，“怎么样，身体可恢复了？”
“恢复了，好多了。”释智笑着答道。“有劳挂心了。”
“师傅哪里话。”杜寒笑着打断了释智师傅的话。一旁的杜羽也连忙道：
“是啊，师傅对寒还多有照顾呢。”
释智笑了，“听刚刚无情师傅抚琴了？”
“是。我日前上山，和他了秦姑娘想和他弹一曲，今日便合奏了。”杜羽答道。
“那倒是我错过了。无情师傅已经很久不人前抚琴了。”释智有些遗憾。
“怎么？无情师傅不人前抚琴吗？”杜羽讶异道，见释智点零头，道：：“倒是我为难师傅了。”杜羽满是歉意。
“杜大夫可千万不要这么。若是无情师傅不愿意，他人就算求他也未必应允。况且他常夸赞杜大夫有一颗菩萨心肠。”释智道。
“如此，我便好过多了。”杜羽如释重负。只是，下次见着面还是要致歉了。
在寺里忙活了一，傍晚的时候，杜羽一行人就要回去了。无心和释智来送他们，约好年后的下山日期，一起去药庐看看，顺便看看宝。
“那孩子，不知道过的好不好。”释智有些担心。
“一切皆缘。”无心宽慰道。
“师傅的是。”释智毕恭毕敬道。
“释智师傅，下山你可一定要带着我。”杜寒道。
“好。”释智笑了。
无情站在远处看着山门处的众人，不发一言。
“心不动吗？”无空从后面走了过来。
“心动。”无情老实的回答。
“看你如此，我就猜到了。”无空道，“后山还有一块地方，适合练琴。”
完，无空大师就走了。无情望着杜寒的身影，呼吸有些起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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