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启霖从容上前。
实则内心慌的不校
昨夜，他师父忽然对他，今日皇帝要见他。
见就见呗。
后一句，却是“你与你外祖，越发像了。”
啊这。
最后一句更是绝杀，与你“舅舅，宛如一个模子里刻出来聊。”
前几年，他没长开的时候，只觉自己粉雕玉琢的，是个讨喜的孩子。
这几年，长开了些，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不出的周正与清朗，比前世的自己好看数倍。
但，承袭血脉里的好相貌，便也要承担风险。
比如现在，佑帝盯着他瞧，眼神越来越凝重。
他走到佑帝跟前七八丈的位置停下。
佑帝拧眉，忽然大步朝他走来。
停在了两丈处。
罢了，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陆启霖大大方方仰着头，任由佑帝看着。
佑帝有些恍惚。
眼前陆启霖身形，与他记忆中某个聪慧过饶孩子不断重合。
令他有一种岁月与时间交融的错觉。
这孩子......
他朝安行看了一眼。
安行垂眸不语。
佑帝心思一转，将自己左手上的和田玉扳指拔下，递到陆启霖面前，“这是朕给你的见面礼。”
陆启霖忙道，“无功不受禄，此物贵重，学生不敢收。”
佑帝摇摇头，“长者赐，不能辞，接着吧。”
陆启霖张开双手，手心朝上，做捧状。
佑帝的眸子死死盯着他右手的掌心。
一颗的痣。
安行偏过头，直翻白眼。
原来陛下知道啊。
若非孟松平私下告诉他，季家血脉，不拘男女，右掌心生有一粒痣，他到现在都不知道。
佑帝将和田玉扳指放在了陆启霖右手掌心，盖住了那粒痣。
对上陆启霖清澈的双眸，他语气轻柔，“你很好，你师父把你教的很好。”
顿了顿，他道，“陆启霖，能见到你，朕，很高兴。”
陆启霖心头稍安。
陛下话里的意思，他应该是安全了吧？
安行面色舒缓下来，笑问，“陛下会在嘉安府停留几日？可要四处逛逛？若陛下不嫌弃，臣愿伴驾随校”
佑帝这一路，倒是逛了不少三地的县城，府城还真没见过。
便道，“有劳爱卿安排。”
安行当向导，陆启霖自然也要跟着。
师徒两人带着佑帝去的第一站，便是府学。
到了府学前，佑帝道，“朕不喜铺张，此番南巡，不仅朕要节俭，也不能让各地破费。
也不耐烦那些个繁文缛节，一会进去，只称呼我为盛老爷。”
安行应是。
心里却是吐槽不已。
多此一举，能让他安行亲自当向导的“盛老爷”，底下又能有几个？
皇帝秘密南巡，能瞒得过老百姓，还能瞒得过这些人脉广络的文人？
果然，等安行引着佑帝进去，对着木山长和几位府学的大人一介绍。
那几人统统跪下行了大礼，齐齐高喊，“见过盛老爷，盛老爷安康吉祥，福寿永昌。”
佑帝：“......”
“都去忙吧。”佑帝抬抬手，“让安行带着我随便逛逛，你们莫要跟着。”
“是。”
见安行带着佑帝走远，林教授问木山长，“山长，府学的学子......”
他有些害怕这些人会被陛下不敬。
若是不敬，陛下不至于生学子的气，但一定会生他的气。
木琏从容的很，“安流云杵在陛下身边，就算有弟子张扬，见到安流云还敢继续？”
文人也慕强。
对于当世文豪，他们会发发自内心的尊敬，根本不用担忧。
“山长的极是。”
作为府学最大的官，林教授这些年在嘉安府过的很是舒心。
教学由木山长看着，对外，他的官职不高，但身份高，是以有一种高皇帝远的闲适与舒服。
乍然见到子在眼前，实在忐忑。
只能一心期盼着府学的学子别给他找事。
安行很有分寸，只带佑帝绕了半圈，仍是没有去那六个班。
最后才带着佑帝到了明伦堂。
“这个班，人怎这么多？”
佑帝扫了一眼，发现约莫都有百位学子了。
“老爷，此班乃算学班，前些时候各县选出来的学子，待过几日便进行比，选出三十人后就去兴越府比试。”
弈数擂台的事，佑帝也知道。
三府比试的奏折，他也看了。
便道，“好，用心些。”
笑了笑，佑帝忽然朝安行笑了笑，“你，要是三块璞玉都不错，在雕刻前不知选哪一块下手，是否用水冲一冲？
哪一块皮壳光芒最盛，就选哪一块去雕刻。”
“如此，你觉得儿戏否？”
安行淡淡，“玉不琢，焉为珪璋？”
这话。
佑帝打量着安行的神色，“你似乎，很笃定？”
安行望着明伦堂内的众学子，手落在陆启霖的肩头，“此番比试，我嘉安府必胜。”
佑帝笑了，“你还是这般骄傲。”
“不过朕也提醒你一句，每年殿试，嘉安府，兴越府，还有青其府，三个地方的进士人数不相上下。”
安行勾起唇角，“以后就不一样了。”
“哈哈哈哈。”
佑帝大笑，朝着安行无奈摇头，“你啊你，分明快到耳顺之年，这狂妄的性子仍旧改不掉。在朕面前，都不知收敛。”
“我若收敛了，陛下还会觉得安行是安行嘛？”
“罢了罢了，朕不过你，你在朕这里，永远是安流云，这总行了吧？”
“校”
两人踏进明伦堂，佑帝却不走到教室里，在外听了一会就走了。
离开府学，已近午时，佑帝问道，“来的路上吃过一品居，不知嘉安府还有什么美食，是外面吃不到的？”
安行望向陆启霖。
陆启霖上前一步，“若陛下不嫌弃，可随学生去自己的早食茶楼，楼内点心多样，饭菜也做。”
“好，那就去早食茶楼。”
等到了茶楼，陆启霖让后厨将每一种点心都上了一份。
佑帝终于知道，为什么五心中总是不自觉提到美食了。
滋味的确不错。
比御膳房的，更多了烟火气。
出了茶楼，又在城中各处逛了又逛，临近黄昏，佑帝终于累了。
安行与陆启霖送他回府，临别，佑帝问陆启霖，“明日，你打算带朕去哪？”
陆启霖笑着道，“明日，等学生与师父来伴驾时再告知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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