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斯年皱起眉，下一刻拉起顾嘉言的手，微微用力，将她蜷缩的手指轻轻拨开，细嫩白皙的掌心里，布满了深深的指甲印，血迹早已干涸，触目惊心。
“是我对不住她。”顾嘉言的泪水终于忍不住滑落，声音里满是愧疚与自责，“一开始，我真的不知道谢宴就是嘉宁的心上人，更不知道他便是那位探花郎，只当他是个普通的教书先生。等到后来一切都清楚了，才发现早已一步错、步步错了。”
更让她痛苦的是，她恨自己的糊涂，却偏偏恨不起谢宴。
哪怕谢宴欺骗了她，害了她，毁了嘉宁，搅乱了整个顾家，她心中对他，依旧恨不起来。
“漂亮姐姐，你怎么哭了？”顾嘉宁不知何时跑了过来，手里捧着几朵沾着露水的花，仰着真的笑脸，将花递到顾嘉言面前，“嘉宁给你花花，姐姐不要哭啦。”
看着面前稚嫩的脸庞和递来的鲜花，顾嘉言的眼眶红得更厉害，她强忍着泪水，挤出一抹笑容，声音轻柔：“谢谢嘉宁，花真好看。”
见她笑了，顾嘉宁更开心了，一把拉住她的手，脆生生地：“姐姐陪我一起摘花好不好？那边还有好多漂亮的花呢！”
顾嘉言点零头，任由她拉着走向花丛。
顾斯年见状，转身走到李清岚身边，温言安抚了几句，待她情绪稍稍平复后，才转身离开了汀兰苑。
出了汀兰苑没走多远，便见阿泽急匆匆地寻了过来。
看到顾斯年，阿泽立刻加快脚步，凑到他身边，压低声音，语气急切：“少爷，那个人醒了！”
顾斯年眼中闪过一丝了然，点零头，随后随意找了个借口，带着阿泽避开府中耳目，悄悄前往城郊的一处隐秘别院。
别院卧房内，谢宴已经清醒，只是身体极度虚弱，只能无力地躺在床上，双目空洞地望着屋顶，神色麻木，仿佛对周遭一切都失去了兴趣。
听到脚步声，他缓缓转过头，当看清来人是顾斯年时，原本空洞的眸子猛地瞪大，满是惊愕。
他设想过无数种可能，救他的或许是江湖义士，或许是暗中的旧识，却从未想过，会是顾家的人。
“顾兄。”短暂的错愕后，谢宴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苍白的笑，声音虽虚弱，却依旧带着几分坦荡，主动打了声招呼。
“谢兄。”顾斯年拱手回礼，神色平静。
二人皆是京城有名气的才子，在这场风波爆发之前，曾因志趣相投，短暂地成为了知己好友。
“你们顾家人，还真是有趣。”谢宴强撑着坐起身，靠在床头，不愿在顾斯年面前显露半分狼狈，语气里满是讥讽，“先是杀我，如今又救我回来，难不成我谢宴，成了你们顾家消遣的玩物？”
“先开启这场‘游戏’的，难道不是谢兄吗？”顾斯年走到窗边的桌旁坐下，自顾自地为自己倒了杯热茶，动作从容优雅，举手投足间尽显贵公子的沉稳气度，“若不是谢兄先设了顾家的局，又怎会有今日的一切？”
这句话像一根刺，狠狠扎进谢宴的心里，一股怒意瞬间涌上心头。
他猛地攥紧拳头，险些便要将自己与顾承霁的关系、那些被掩盖的真相脱口而出，让眼前这个看似置身事外的矜贵公子好好看看，他是谁！他又是谁！
可话到嘴边，谢宴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清醒之后，他早已想明白，那些所谓的“真相”，处处都是破绽，即便了出来，也未必有人相信，反倒会徒增笑柄。
“你费尽心机救我，到底想做什么？”谢宴冷笑一声，眼神锐利地盯着顾斯年，“莫不是以为救了我的命，我就会对你感恩戴德，为过去的事忏悔？顾斯年，你太真了。”
他咬着牙，一字一顿地道：“我与你们顾家的恩怨，早已深似海，这辈子都解不开了。劝你最好现在就杀了我，否则他日我若有机会，定会让你顾家付出代价，让你知道什么叫悔恨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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