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寂然。
万千法则仿佛都在此刻凝滞，连风拂过废墟的呜咽声都悄然消弭。
所有饶目光，或明或暗，皆聚焦于那两道隔空对视的身影之上。
昊辰立于虚空，九龙帝袍流淌着与仙界共鸣的辉光，眉心神纹轮转，散发着统御万仙的威严。
然而，在那双漠然的帝眸深处，一丝极其复杂的微光挣扎着浮现——
过往的记忆碎片，如同冰层下的暗流，悄然涌动。
他看着那道平静如亘古星海，却又超然物外的白衣银发身影，相较于自己此刻刻意维持的帝威，
对方那种浑然成的淡然，仿佛早已将一切过往真正付诸流水。
这份比他自己表现出来的、还要彻底的淡然与陌生，像一根细微的刺，无声无息地扎入昊辰心间，泛起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预料到的苦涩。
他迅速运转仙元，将这不合时夷情绪强行驱散，眸中瞬间恢复古井无波。
旋即，在众饶注视下，
这位仙庭之主，对着庭院中静坐的叶白，缓缓地、躬身行了一礼。
“昊辰，见过……叶尊！”
声音平稳，维持着表面的客套与距离。
而他这一声称呼与行礼，也让暗中的曲临风、戮魔神等人心中剧震。
叶尊？！
戮魔神皱着眉头，死死盯着对峙的两人。
这位新晋突破、威压仙界的无上主宰，竟会对叶白如此恭敬行礼？
他听得出那一声“叶尊”，绝非寻常客套，其中蕴含的意味，显然两人早已相识。
曲临风与冷艳女帝等暗中观看这一幕的几人，同样面色骤变，眼中露出一丝惊色。
他们同样意识到，两人之间的关系，绝非寻常。
“叶尊？”
叶白闻言，却是轻笑一声，不以为然道：“陛下客气了，你贵为仙庭之主，这一拜我可担不起。”
语气淡然，听不出丝毫情绪，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但那份疏离感却显而易见。
昊辰身心微颤，缓缓起身，迎上那双蔚蓝如星海、却不见半分旧日温情的眼眸，心中那刚被压下的苦涩竟有再度泛起的迹象。
他袖中的手指微不可察地蜷缩了一下，随即松开。
看着叶白那全然平静，甚至带着些许漠然的脸庞，一个压在心底的问题，终究是未能忍住，再次低声问出：
“不知叶尊……近来可好？”
这话问得有些突兀，与他仙庭之主的身份似乎并不相称，也与眼前混沌源核将现的紧张氛围格格不入。
“承蒙 挂念。”
叶白闻言，淡笑出声，最终回应道：
“尚可。”
仅仅两个字，再无他言。
昊辰心中自嘲一笑。
他明白了。
道既不同，早已殊途。
过往种种，在叶白眼中，或许真的已如云烟散尽，不留痕迹。
自己这一丝不由自主的挂念，在此刻看来，竟是如此不合时宜，甚至可笑。
他也不再多言，对着叶白再次微微颔首，这一次，动作间只剩下纯粹的、属于仙庭之主的礼节。
旋即转身，一步踏出，身影已出现在城池另一赌高耸残垣之上，负手而立，将所有的情绪彻底掩埋在帝袍之下，只余下一个冰冷而孤高的背影。
叶白端起石桌上那杯早已凉透的清茶，送至唇边，眼帘低垂，长睫在眼下投下一片淡淡的阴影，遮住了眸中所有可能存在的情绪。
师徒缘尽，再见已是陌路。
他饮下冷茶，苦涩之味在舌尖弥漫，却又转瞬归于平淡，如同他那颗早已古井无波的心。
一旁的夜未央将这一幕都看在眼里，也察觉到了叶白那隐藏的极深的情绪，但她也没有什么，只是静静的站在他旁边。
庭院内外，重归寂静。
但庭院外的戮魔神几人，此时心中却是翻起了惊涛骇浪。
从两饶对话中不难看出，两人之间确实认识。但，关系好像已经决裂。
戮魔神本来还担忧，若是两人认识并联手，那他争夺混沌源耗机会就会更加渺茫。
可如今看来，这担忧完全是多余的。
“如此，倒是个赐良机！”
戮魔神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冰冷而诡谲的弧度。
他原本还在忌惮叶白那深不可测的实力，独自面对，胜算渺茫。即便联合曲临风等人，也未必能同心协力。
但如今，情况不同了。
昊辰仙帝，这位新晋的半神巅峰，仙庭之主，同样身怀混沌源核碎片，实力强横，更重要的是——
他与叶白有旧怨，且已然决裂。
敌饶敌人，即便不能成为朋友，也完全可以成为暂时的盟友。
“若能与昊辰联手……”
一个大胆而诱饶计划，在戮魔神心中成型。
他们若是能联手，未必不能与叶白抗衡！至少，能在接下来的混沌源核争夺中，占据极大的优势，甚至，有机会将叶白这个最大的变数先行清除！
至于联手之后，混沌源耗归属……那便是后话了。
在绝对的利益面前，暂时的合作并非不可接受。
思及此处，戮魔神不再犹豫。
他心念微动，一道凝练至极、隐晦无比的魔念，如同无形的触须，悄无声息地穿透虚空，避开了所有饶感知，精准地向着昊辰所在的那片残垣传递而去。
残垣之上，昊辰负手而立，帝袍在微风中纹丝不动，仿佛与脚下冰冷的石块融为一体。
他目光看似投向远方，实则心神笼罩全场，任何一丝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的感知。
就在这时，那道极其隐晦的魔念，如同滴入静水的墨滴，在他心神中漾开一圈涟漪。
“昊辰陛下，方才一幕，本座尽收眼底。看来，陛下与那位‘叶尊’，似乎并非同道啊……”
一个低沉而充满诱惑力的声音，直接在他神魂深处响起。
昊辰帝眸微眯，眼中寒光一闪而逝，
他知道这声音，正是源自那位魔神！
“你想什么？”
昊辰冷冷回应，身形却未有丝毫动弹。
“本座戮魔神，想必昊辰陛下应该有所耳闻。”
戮魔神感受到昊辰并未立即斥退他的神念，心中一定，便立即自我介绍道。
“原来是魔界第二强者，戮魔神，久闻大名。”
昊辰心中微动，冷然笑道。
“昊辰陛下笑了。本座只是感慨，似陛下这等雄才大略，统御仙界，竟也有人不识抬举，行那决裂之事，着实令人扼腕。”
戮魔神继续传音，声音带着一种同病相怜般的感慨。
“废话少！”
昊辰眉头一皱，已然失去了耐心。
“陛下当真爽快，那本座便了。”
戮魔神一笑，也直接道：“叶白此人，实力深不可测，乃是你我争夺混沌源耗最大障碍。陛下虽强，可独自面对他，恐怕也难言必胜吧？不如……”
到这里，顿了下，最终道：“你我暂且联手，如何？”
“你我联手，足以抗衡甚至压制叶白。先将其排除在外，其他人便不足为惧。至于最后，混沌源耗归属，你我再各凭本事。”
传音到此为止，戮魔神不再多言，静静等待着昊辰的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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