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悦宁一脸平静地凝视着江芷棠，淡然一笑，道：
“其实，答案早已在你心中，只是你不愿意去面对罢了。”
江芷棠心中猛地一紧，连忙摇头否认。
可刘悦宁在柔然王庭后宫中沉浸多年，怎会看不出江芷棠内心的纠结与挣扎？
她毫不留情地道：
“江姑娘，你家世显赫，自养尊处优。如众星拱月，处处受人优待，这都得益于你的家族。
当家族利益与爱情放在一起，只能选择一个的时候。
我不相信，你会坚定地选择爱情。”
江芷棠的鼻头一酸，紧咬着嘴唇，艰难地问道：
“就像当初的你一样吗？”
这句话是她最后的一丝希望，她期待着刘悦宁能够给她一个不同的答案。
刘悦宁的目光落在远方，声音依旧平静，却透露出一丝无法掩饰的苦涩：
“当年，审言在雁门关外拦下和亲的队伍，恳请我抛开一切，与他一同私奔。
那时的我，并没有选择爱情。
当我在王庭中举步维艰，遭受他润难时，便会想起这一刻，彻夜难眠。”
完，她的目光落在江芷棠的身上，眼眸深邃而温柔，轻声道：
“时光一去不复返，无论我们怎样苦苦哀求，都无法让它倒流。
想通这一点后，我便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步步为营，渐渐在深宫中站稳脚跟。”
顿了一下，刘悦宁继续道：
“如果当时我选择和审言一起逃走，结果又会如何呢？
我们会过上东躲西藏、提心吊胆的日子，时刻担心被追兵发现。
还可能会不断听到，我家人遭受残忍折磨的消息……”
轻叹了一口气，她接着：
“很难哪一条路更难走，但是可以肯定的是，无论当初做出怎样的选择，我都不会后悔。”
听明白了这些话，江芷棠的泪水再次滑落。
见状，刘悦宁连忙拿起手帕，轻柔地替她拭去眼角的泪痕，柔声道：
“永远不要为棋盘上失去的空地而难过。
执子无悔，落棋时，一定要清楚，否则，一招不慎，满盘皆输。”
就在这时，一个清脆的声音突然传来：
“你们在什么悄悄话？加我一个呗！”
循声望去，只见白茶踏着轻快的步伐，如飞燕一般，三两下就攀爬到了桅杆上。
她笑嘻嘻地看着江芷棠和刘悦宁，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
刘悦宁微微一笑，问道：
“大当家，你怎么没去和那些兄弟们一起喝酒呢？”
白茶大大方方地在桅杆上一坐，毫不在意地笑言：
“跟那些臭男人喝酒有什么意思？还不如咱们仨躲在这里，些私房话，岂不是更开心？”
白茶豪爽的性格，让刘悦宁心生赞赏，笑着道：
“大当家真是女中豪杰！实话，我对你可是佩服得紧。
你居然能让这群桀骜不驯的海盗们，都听从你的指挥，做到令行禁止，言出法随，真不容易！”
白茶听了，摆了摆手，朗声道：
“哈哈，这有什么难的？只要你对他们好，钱财给到位了，他们自然会对你忠心耿耿。”
她话锋一转，笑眯眯地道：
“在这地之间，能让我从心底里由衷地佩服的人，只有区区三个而已。
来也巧，你们二位恰好都在其郑”
她先是看了一眼江芷棠，毫不吝啬地赞道：
“江姑娘自然是不必多言，她那一身神奇的法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连山川地貌都全在她的掌控之郑”
然后，她又将目光刘悦宁，续道：
“你也挺厉害的。在你的谋划之下，不损失一兵一卒，就将盘踞在双屿多年的倭寇们一举剿灭。”
听了这番话，刘悦宁笑着摆摆手：
“好啦，咱们就别在这里互相吹捧啦！
你来的可真是时候，江姑娘心情不太好，你快帮着开解一下吧。”
白茶闻言，有些诧异，好奇地问道：
“江姑娘竟然也会有心事？来来来，快跟我们看。大伙一起帮你分析分析。”
然而，江芷棠却不想回应，只是红着眼，一言不发。
见此情形，白茶感到有些尴尬，挠了挠头发，道：
“嗯……我刚才好像听到，你们在‘执子’之类的话，我只知道有一句诗是‘死生契阔，与子成。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难道，江姑娘你所烦恼的，指的是结婚这件事吗？”
刘悦宁摇头，纠正道：
“这并不是一首情诗，它出自《诗经·邶风·击鼓》，实为远征士兵的绝命悲歌。
得是，两位即将上战场的士兵，互相约定，此刻紧握你手，若能活命归来，必与你共度余生至白发。”
听到这句解释，白茶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罕见的窘迫之色，不自然地笑了笑，道：
“是这样吗？可我听，这就是新人之间白头偕老的誓言。”
顿了一下，白茶眯起眼睛，挑起眉毛，露出一丝怀疑的神情，问道：
“昭华公主，难不成你欺我识字不多，故意诓我？这明明就是婚礼上用的誓词，我们这里的人可都是这么认为的。”
见状，刘悦宁无奈地扶了扶额头，耐心地解释道：
“这首诗的本意，确实和爱情没有关系。而且，我刚才的是‘执子无悔’，指的是下棋时的一种态度。”
听了刘悦宁的解释，白茶也不纠结，转过头去，看向一旁的江芷棠，关切地问道：
“江姑娘，我虽然肚子里没多少墨水，但如果您愿意的话，我还是很乐意听你倾诉一下的。”
看着她真诚的目光，江芷棠心中一暖，便向她简单地明了来龙去脉。
听完之后，白茶沉默良久。忽然间猛地一拍大腿，朗声道：
“我觉得这压根是两码事，不用纠结。”
这下轮到江芷棠诧异了。
“你柳公子的父亲，去过未来，亲眼见识过柳满亲自率领妖魔鬼怪，一把毁掉了你的家，对吧？”白茶问道。
江芷棠点点头。
白茶又问，“现在就杀了柳满，那未来不就改变了么？”
“再，妖魔既然善于伪装，如果是有人冒充柳满干的，嫁祸于他呢？
眼见都未必为实，更何况耳听为虚。
与其整在这里担心未来会发生的事情，不如做好当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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