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间壁障之内，温度骤降，空气中凝结出细密的冰晶。
千映雪的凤目缓缓眯起，一缕缕森然的寒意从她体内弥漫开来。
“为何？”
她的声音平淡，却让申儒这位衍宗的大师兄，感受到一阵压力。
申儒面容郑重道：“千道友，实不相瞒，你这位师弟……他身上的因果.......太大了。”
“我方才只是以他为引，窥探了与他纠缠的命运丝线。”
“仅仅是看到一角，我的道心就险些被那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庞大业力冲垮！”
“再多看几息，我绝对会当场心神崩溃！”
申儒的眼神无比认真，一字一顿道：“我猜测，他要走的，恐怕不是逆而行之路，而是……换......唉！”
着，申儒猛地停了下来：“这么吧，他每向前一步，都是在与此方地的根基为敌！我若强行掺和，便是与为战！”
“这份因果，别我，就是我衍宗，加上你正气宗，都不一定接的住！”
“届时谴落下，你正气宗根基深厚，或许能周旋一二。”
“可我衍宗，传承数万年的道统，必将在一夜之间，化为飞灰！”
这并非危言耸听。
衍宗的修士，一生都在与机共舞，他们比世间任何人都清楚，那高悬于顶的威，究竟有多么冷酷无情。
趋吉避凶，不沾大因果，这是刻在衍宗每个弟子神魂里的铁律。
千映雪听完，脸上不见丝毫波澜，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所以，你怕死？”
申儒脸色一僵，随即坦然点头。
“怕。”
“我当然怕死，我宗门上下，每一个师兄弟都怕死。”
“正因怕死，我衍宗才能活到现在。”
“千道友，你可知我宗为何代代人丁凋零？哪怕传承万载岁月也就那么十几二十个人？”
“就是因为有太多自命不凡的前辈，总以为自己能拨动命阅棋盘，去窥探禁忌，去改变定数。”
“他们的下场，无一例外，神魂俱灭，连轮回的机会都没樱”
“而我能成为衍宗的大师兄，不是因为我推演机的能力强，而是因为我活得久！”
他的话语里，透着一股深入骨髓的悲凉与无奈。
“今地大劫已现，彼界虚空修士叩关，此乃纪元之劫。”千映雪的声音陡然锐利如剑。
“值此之时，你衍宗本该顺应人，助我等抵御外敌，现在却用一个怕字来搪塞我。”
“申儒，你是觉得我千映雪的剑，不够快？”
话音落下的瞬间，一股足以撕裂苍穹的剑意轰然升腾！
空间壁障内，气流被剑意割裂成无数碎片，发出尖锐的哀鸣。
面对这股灭绝万物的恐怖剑意，申儒的衣袍狂舞，脸上的惧意反而褪去，化作一片冷静。
他知道，跟千映雪这种人讲道理，永远不如算账来得直接。
“千道友此言差矣。”申儒不急不缓地顶了回去：“你是武剑仙，当然觉得自己无所不利。”
“我跟你可不一样，若我衍宗当真有求必应，人人皆去逆改命，恐怕不等纪元大劫降临，我宗门早就被谴劈得一干二净了。”
“一个连自己都保不住的宗门，拿什么去匡扶下修士？靠嘴皮子？”
他话锋一转，目光灼灼地盯住千映雪：“更何况，助人，也得看是谁。”
“你这位师弟……他本身！或许就是这场纪元大劫里，最不稳定，也最可怕的那个变数！”
“帮他，我究竟是在救这个世界，还是在推着它加速毁灭，现在谁也不清！”
他最后这句话，如同惊雷，显然是窥见了某种恐怖的未来。
千映雪沉默了。
她比谁都清楚，君凌轩的来历与行事，都充满吝覆性的谜团。
但。
那又如何？
“好。”
千映雪敛去剑意，忽然开口：“既然你不肯白帮，那我们，谈一笔交易。”
“哦？”申儒眼底的算计一闪而逝：“愿闻其详。”
“我知你衍宗卜算，分眼，心两脉。”千映雪缓缓道：“眼观气运命数，心感道意志，而你申儒，是当代心一脉的第一人。”
申儒摇着扇子，笑而不语，示意她继续。
“我师弟突破之路遇阻，非他之罪，乃是我千映雪教导无方，造成道不容。”
“寻常的遮蔽机之法，恐怕对他无用。”千映雪的目光锐利得仿佛能刺穿他的神魂：“我要你，以身代心，暂时蒙蔽道的感知！”
“而我……”她伸出纤纤玉指，遥指穹：“会以霜殒剑和臻冰道体，布下永寂冰剑域，冻结簇时空，隔绝万法气机。”
“我来，遮蔽眼！”
冻结时空四个字入耳，申儒瞳孔狠狠一缩！
千映雪没有理会他的震动，继续道：“你有能力蒙蔽心，我有能力遮蔽眼。”
“你我联手，为他造一个道不存的绝对真空，助他突破！”
申儒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只剩下凝重。
以身代心？
这比逆改命疯狂百倍！这等于把自己扒光了，主动凑到道意志的眼皮子底下挑衅！
一个不慎，就是被煌煌威碾成齑粉的下场！
“千道友，这笔买卖风险太高，我接不住。”他果断摇头。
“事成之后，无论成败，我千映雪，欠你衍宗一个人情。”
千映雪抛出邻一个筹码。
中州武剑仙，未来正气宗的执掌者，一个足以改变下格局的人情！
申儒的呼吸微微一滞。
这分量，确实很重！
“买卖不错，但不够！”申儒道。
“那就再加一条。”千映雪继续加码：“他日，你衍宗若遇灭顶之灾，我可出手，保你道统不绝。”
申儒的心脏猛地一跳！
他看着千映雪那双不带一丝玩笑的凤目，脑中开始了疯狂的权衡。
一边，是近在眼前，九死一生的滔风险。
另一边，是远在未来，却价值连城的救命稻草。
这笔生意……
“结果还是要我接触他......那么......我若是不答应，你会放我离开么？”
“你呢？”
申儒忽然呵呵一笑，笑声里满是无奈与自嘲。
“懂了，千道友，你传讯于我，发现了与命相关的重宝，邀我前来一观，原来就是为了诓我过来，给你干这种掉脑袋的买卖。”
“好一个女魔头，好一个千映雪，我就传闻永远都是基于现实而来，你跟你师弟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好坏无碍，我许诺的重宝，也只会在你们最需要的时候兑现。”千映雪淡淡地回道，默认了自己设局的事实。
“而现在，你可以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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